出格

第二天，方羅還是老老實實去上早課了，雖然百冽華讓他離凈妖遠點，但是學習還是得自己老老實實學啊，能有個師父，雖然性情古怪，但在能接受的程度內，他真的很想珍惜。

當時早課結束，方羅又被喊住，凈妖師長讓他再去一趟靈田。

方羅想起昨晚的事情，心有余悸，干脆拒絕了。除了正常的交流，還是稍微保持些距離吧。

而之后幾天，凈妖師長不知犯什么病，天天讓方羅隨他去靈田，哪怕方羅去不異峰不是為了聽凈妖師長的課，他都會來堵人要求方羅跟去。方羅自然也是次次拒絕。

連續半月來，方羅除了早課不再跟凈妖師長走太近了，之后凈妖再喊他單獨留下，他就明說自己有急事要離開。作為一個師父總也不能在眾目睽睽下強行阻攔一個弟子離開。

這天，凈妖師長好似終于對屢屢躲避他的方羅失去了耐性，堵住方羅后直將自己的來意說明，他只是想求方羅一些血液，隨便方羅拿什么要求來換。之前本就想好好商談這事。

方羅問要血干什么，他又不肯說。這種事情對方羅來講，是挺恐怖的。其實他以前就覺得這位凈妖師長行為有點越界。尤其是之前他劃破自己手臂，企圖試探自己是否會有嗜血欲望，這放到正常門派裏，怎么看都是出格的行為。如今還問他要血？這實在“不太正直”。

若要說之前的那些性格惡劣的古怪行為還在自己的接受范圍內，但問自己的學生要血，方羅覺得這觸及到底線了，讓他當手下出賣勞動力他都可以，直接賣血，這過了。大家都是魔修，誰知道他是用自己的血拿來喝還是干什么呢。

方羅直接拒絕，而這次之后，方羅也決定不再去不異峰了。

這天，方羅正在屋內小憩休息。

凈妖師長猛然出現在他院外，他剛破開外界禁制，就感到一陣可怖的氣息從前方傳來，好似在拒絕著他的靠近。

身后遠方高處一道帶著回音的悠長清冷聲響起，“凈峰主，我打開君門峰禁制，允你進君門峰，不是讓你來打斷我峰中弟子修煉的。”百冽華本來還以為是有何事找自己，沒想到對方一進來便瘋了一般直沖方羅所在。自己還在峰中呢，這是什么道理？

凈妖師長雙目滿是血絲，眸中帶著些癲狂，發絲凌亂，肩膀微潮濕，好似在外待了一整夜一般。他激動地渾身發抖，看到天邊突然出現的百冽華，瞬間就緊張地紅了雙目，“我有要事問方羅，請真君通融。”

“有何事？”百冽華從天邊颯颯落下，掃了眼方羅整院因方羅在睡眠中，而自動生成的禁制，果然被破了。神情不禁冰冷了下來，他不敢相信，這個世界上，竟然除了上輩子巔峰時期的魔門尊主，還有人能破他的三魂禁制。

凈妖恭敬行禮道：“此事是我與方羅之間的，還請真君不要過問罷。”

百冽華挑眉，“這是什么話？凈峰主到底有何目的？近日不顧弟子意愿，屢屢擾我君門峰弟子，我不多問，你就真以為我不知嗎？毫無長輩姿態，如何得弟子信任？”

凈妖垂眸，聽著百冽華的話語，暗中神色變了又變，但在聽到百冽華說他沒有長輩姿態時，他突然抬眸桀桀笑出聲，“說到這個，我看百真君與我也沒什么不同罷！”

凈妖說著，四下望了望，看向百冽華的眼眸中，之前的恭敬一掃而光，充滿了十足的促狹，“來此地一見才知，原來百真君的心思也不單純。方羅房間外的那道監視禁制是你布下的？我一看便覺與門內統一禁制有些不同，有何目的？這話應該由我來問吧！”

監視禁制？百冽華心想，看來這人是真的不了解那道禁制，卻就這樣直接打破了嗎？果真各處都有高人。萬萬不能因重生而來就太過松懈啊。

“想必凈峰主也知他身為魔修，我自有這等看管的責任。”百冽華隨口淡定解釋著，同時反問：“不知凈峰主又有何意圖？竟敢隨意破開門下弟子居處的禁制，這樣的行為理該受掌門責罰了吧？”

凈妖聽完突然瞪大了眼睛，嚴肅道：“百真君原來早知他是魔修，收他為徒是為了控制在自己手中？是不是與他早就熟識？可知他的身份來歷！”

連連數問，讓百冽華無從回應，不明白凈妖問這些的用意是什么。

凈妖見他不說話，繼續問道：“……他可有性情大變過？”

百冽華怔了下，性情大變？以前他對這位尊主的性格也不是太過了解，只覺心狠兇戾、倔強而又專情、實力強勁，但要說異樣感，有時卻也有些許微妙的怪異。

“怎么說？”百冽華問，就聽聽這人是個什么目的，有什么說法吧。

凈妖忖度了片刻，卻突然讓開了身形，示意百冽華跟他前往。

百冽華跟上。

凈妖一邊在前方帶路，一邊道：“前陣子門內三大家族的事端，百真君可有耳聞？”

“有。”

“門派審問吳風，查出原來一切都是吳家家主內通第二峰的吳峰主在背后操縱。門派知道后，當即便派人去回收了那張鬼初轉生陣圖，并革除了吳氏之峰主位。”

百冽華一怔。

金丹行一步，踱千裏，僅僅瞬息之間，他們便已經來到了不異峰主殿的花園之中。

凈妖遠眺向他身后的那方靈田，示意百冽華看。

土地平整，上方卻空無一物，沒有任何靈植。不過仔細一探的話，百冽華卻在一畝靈田上看到靠近田岸的地方開出一朵鮮紅的花朵，圍聚的花瓣瓣心有兩點白，瓣尾漸變至深紅，從遠處看，好似一具小小的血紅骷髏頭，周身還有隱隱紫色魔氣泛出，惹人心生驚恐之意。

百冽華站定了數秒，“這是……鬼初花？！”

凈妖笑笑：“百真君不愧是以這般年紀便結嬰的天才。見識果然不同。正是鬼初花。”

百冽華聽完，瞬間與凈妖拉開距離，馭出一方金印，充滿威脅地冷聲道：“你竟使用了魂法禁術。”鬼初花不可怕，可怕的是鬼初花生長背后所代表的意思。

他聽方羅說過，這位師長有一位憐惜的大弟子的尸骨埋在這方靈田之中。當時聽到，他只覺得有些古怪，尸骨不焚化或冰封，反而埋至靈田中，這種做法有些古久。但想來喪事安排也會依據各處風俗有所不同，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如今見開出了鬼初花，這就意義不同了。這片靈田恐怕被下了一道魂法禁術：鬼初轉生陣。

傳聞鬼初花需以死者的尸骨為基，大量的極戾之血灌溉，才能轉生。

極戾之血，正如其名，是殺害無數人，將所有受害者的怨毒、仇恨、恐懼等所有戾氣收蘊于身，此身流淌著的戾氣之血便被稱為極戾之血。

鬼初轉生陣會讓尸骨的魂魄在花開時，轉生至極戾之血的主人的身上。

“你為了培育這花，殺害了多少人？”百冽華冷冷地質問，“那幾名被挖心的三大家族的子弟也是你殺的吧？”

凈妖面露苦色，搖頭道：“我，失敗了。”

失敗了是什么意思？是殺害別人失敗了，還是極戾之血的養成失敗了？百冽華想著，就聽見凈妖繼續道：“百真君請冷靜，這花，并非由我培育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