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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淵秘境（十三）（3 / 3）

“是的，藥方就是……娘親的抱抱！”她說著一把將百冽華抱了個滿懷，“開心從來不需要什么器臟。你若想要它，它永遠(yuǎn)都在你的身邊。”

娘親身上淡淡的藥香讓小百冽華安心了下來，但他也很是倔強(qiáng)，“那惡有惡報的正義由誰來貫徹呢？他們做了壞事，我就要抓到他們，給予懲罰。”

“那若一直抓不到呢？華兒就要一直眉頭緊鎖，當(dāng)個小老頭兒嗎？”娘親彎目笑笑，“冤冤相報無了時，那就讓冤仇輪回斷在我們醫(yī)者手中。”

見百冽華仍有些不甘，她嘆聲道：“……華兒，這天底下，什么都會變。但只有生死，乃智之根本。死后，帶給自己、帶給他人的，便只剩虛無。不要讓覆仇成為你的全部。活著已經(jīng)很痛苦了，而死亡，會帶給別人永痕的虛無與痛苦。這，絕非醫(yī)者所為。你若看不透這點(diǎn)，便不要修這醫(yī)道。”

當(dāng)時的百冽華鼻子一酸，娘親這番話語，就好像把他從覆仇的重?fù)?dān)中拉開，告訴他，放棄仇恨，自己也依舊可以是他自己，反而被覆仇的信念緊縛著寸步不行，會把自己路走窄，會讓自己的世界更加昏暗。

那種在心靈上被撥開云霧時，感受到的舒暢與溫暖，讓小百冽華心中對自己想成為的人有一種更為明晰的形象確定：他要用覆仇做壞事的時間，來讓自己變強(qiáng)，他也想要成為娘親這樣可以被人依靠的人，想要成為給他人帶去同樣感動的人。

而實(shí)際上，后來的百冽華再回到那城，偶然也聽說了原來那五人早已死在了其他爭紛險事中。

最后，娘親的死去，也讓百冽華更加堅定了絕不殺人的本心，因?yàn)榫驮谀镉H閉眼的那瞬間，百冽華感受到了一種鉆心的痛苦，那種一片虛無帶給他的痛苦，遠(yuǎn)比之后任何人給他的傷害都大。

他當(dāng)時甚至想，如果世間真有原罪一說，那死亡才是最大的罪惡。

擅自死亡，留下活著的人，才是最大的“惡”。而導(dǎo)致他人死亡的，便是“惡”的爪牙，與病癥毒物一般，是需要醫(yī)治的存在。

他不想讓他人也感受到這種痛苦。

百冽華思緒閃過，閉目再睜，他已然站在最初的一方火梯之上。

他的初心，不是某一個時刻突然這么覺得想要成為那樣的人，而是在從小的耳濡目染中，總有那樣一個人，有著自己敬仰的氣質(zhì)與對應(yīng)強(qiáng)大的手段和能力。他只是心中明晰地知道，自己想要成為那樣的人，為世人渡去感動之情，脫離苦難的人。

這就算是通過第一關(guān)了啊。百冽華垂頭笑笑，她娘親是一位真正的醫(yī)人圣者，能治愈傷病，能療慰心靈。

但是自己……百冽華想著，如同明月般的彎目卻隱有一股高寒之意，高寒中卻帶著滿滿的悲傷。

上輩子多少人對自己的背叛與仇恨、怨念與嫉妒，等等等等，一一經(jīng)歷過來后，他已不想去辨明那些惡意具體是哪種了。

因?yàn)樗靼祝伺c人的想法與立場不一樣，善惡之觀就也不同。那些事情并沒有給他帶來特殊的痛苦，但仍舊讓他覺得一片虛無。

“娘親啊，孩兒空有奇丹妙藥，卻已無療人心魄的勇氣了，孩兒好累，世人的心，可真難懂啊。”

再活一世，治傷救命是他唯一能做到的事情，不讓人死亡成為了他心中唯一的執(zhí)念。而對于他人靈魂的救贖，他已然做不到了。

因?yàn)檎`良善，他辨不清了啊……

想起卿無憂事件中，當(dāng)時自己一心想著要找出陣眼以防嗜禁大陣真的啟動。事發(fā)之后的日日夜夜，他無一天不在捫心自問，當(dāng)時，真的只有一種辦法了嗎？要知道，他當(dāng)時……竟然對那卿無憂，沒有說過任何勸服他的話語，一言一語都未曾出口。

只因當(dāng)時的他，正如沒能阻止上輩子滅世的魔門尊主一般，竟然不知道該對失去摯愛的卿無憂說些什么。他只知道，自己要做的是阻止陣法發(fā)動，其他的，竟然一片空白。若是自己也失去了摯愛，他又會做些什么呢？

百冽華看著茫茫的前路，一個岔路口出現(xiàn)在了他的眼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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