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于發(fā)現，她和這公司里的女人八字犯沖，全體都有。
這測評也是秘書組的發(fā)明之一。小秘書向前輩們談談對崗位的心得體會，前輩們根據這個和平時工作表現，來決定被測評者該是一級秘書、還是二級、三級或者資深。這是陸琪第一次參加，吃了陳秘無數次虧，她也知道得小心應對。只不過那支舞沒跳完，她沒心思想這些。她本打算昨晚回家后，拉一個匯報的大體思路出來。哪曉得，和肖亦群弄了這么一出，她現在是大腦空白、心思全無。
六樓電梯間出來，再往左邊過道走。快到盡頭時，有一扇小門，陸琪往里頭瞄了一眼，有人在。她搓搓雙手，靠著墻等候。這是今年秘書組測評的地點，為了不給其他同事造成麻煩，體現秘書組的善解人心，特意選了角落里一間小小的會議室。
正當她裝作不經意偷窺里面情景時，蔣林珊拿著本子也往這邊走來。陸琪隨口問了句：“你還沒過啊？”
兩人靠著墻壁。蔣林珊把筆記本打開，里面寫得密密麻麻。陸琪伸頭過去看了一眼，不禁咂舌，往她臉上瞧去，黑眼圈比她折騰半宿都嚴重：“總秘，以你的水準，還打什么草稿？”
在大公司里，秘書多是奮斗在基層，最忙碌最勞累的小螞蟻。能以“秘”字稱呼者，基本上都是高層秘書。而蔣林珊為何不叫蔣秘，而叫總秘，說來話就長了。
她原來也只是事業(yè)部下面一個小秘書。某一天部門老大懷孕，產檢時發(fā)現有先兆性流產征兆，嚇壞了，35、6歲的年紀不是那么好懷上的，即刻就請假回家養(yǎng)胎去了。不出半個月，老二在下班途中，被一輛冒失的電動車刮倒，左膝蓋骨折進了醫(yī)院。這下好了，主副手都歇菜了，原以為整個部門也可以洗洗睡了，誰料一切運轉正常，項目按節(jié)點運作，毫無差錯，就連人員出勤率都勇奪事業(yè)部第一名。
蔣林珊就是在這個危機時候，爆發(fā)了她無人能及的小宇宙，以秘書身份勇于承擔“代理老大”職責。在成功捍衛(wèi)了部門榮耀后，大家開始改口稱她為蔣總。等到三個月后老二回來，她就“嗖嗖”的升到了八樓，那里是總裁辦公室。這樣的話，再叫蔣總也不合適，可回頭叫蔣秘，怎能體現她彪悍輝煌的職業(yè)經歷，于是改了口：總秘，總裁秘書，這也很合適。
蔣林珊氣色確實不怎么好：“這上半年，我就沒干什么活，不好好作答，難不成還降級？”她是三級秘書。
“你不是一直在忙系統(tǒng)流程優(yōu)化這件事？那么費力，有你說的。”
陸琪這時才想明白，蔣林珊為什么要向肖亦瑋主動請纓去做流程優(yōu)化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這一年多來梁勇仕遲遲未能重掌實權，她不找點事情證明她還有利用價值，難不成走人？
這里面無論誰，都比她有危機感。
“也只能說這個。”蔣林珊腳跟抵著后墻，繼續(xù)低頭看筆記本，一副完全沒做準備的模樣。
陸琪詫異，推了她一把：“你怎么啦？”
“沒事，測評完了，再和你聊。”
兩人各有心事，未再說話，里面的那個人還未出來，陸琪便低聲問道：“邢秘，后來怎么樣了？”
蔣林珊側頭：“還能怎樣？照樣風生水起，聽說考進了海關，拆散了s大學校長的婚姻，成功當了后媽。”
陸琪愕然：“她還考進了海關？”她表哥阿志多年前也想進這個部門，但家里出錢出力無數都未有結果。可邢秘她，不是聽說家庭出身不怎樣？社會人士公考比本地生源的應屆生要嚴格得多，她又有職業(yè)污點，怎么可能輕易進去？
蔣林珊慘笑：“人跟人，就是不一樣吧。邢秘老家窮得不行，她17歲就來s市打工，第一份工就是在電子廠做女工，每月掙不到六百元。十年啊，別人的十年轉瞬就過，除了身心蒼老啥都不剩，她的十年真是沒有白白折騰，折騰創(chuàng)造奇跡。”
陸琪低著頭想心事，蔣林珊看了她兩眼，又道：“我有時候真羨慕你們。”
“羨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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