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舟一摸出糖——剛剛藍山給他的，遞給妞妞。
“對不起。”柏舟一說。
妞妞接過糖，抽噎著說：“沒、沒關(guān)系。”
矛盾引發(fā)點解決了，但引發(fā)的系列矛盾仍然存在。
柏舟一轉(zhuǎn)回大壯：“我們道歉了，你也得道歉。”
“我就不！”大壯不肯。
藍山拍拍屁股，大壯這個小孩他也記得的，特別一根筋，牛一樣不聽勸。
“算了。”藍山說。
他想，沒必要和小孩斤斤計較。
倒是忘了自己一回來就和柏舟一打了一架。
藍山要去拉柏舟一，卻被甩開手，他抬頭看，發(fā)現(xiàn)柏舟一眼睛都瞇成一條縫了，心裏咯嘣一下。
完犢子了，另一頭牛犢子也生氣了。
瞇眼是柏舟一生氣的習慣，高中時有個混混拍了藍山臉，放肆道“娘們唧唧的還挺兇，艸起來一定很爽。”
柏舟一攔住吹胡子舉椅子的藍山，放混混大搖大擺離開。人走遠后，藍山怒氣沖沖回頭，質(zhì)問他為什么阻攔自己揍人。柏舟一沒回答，只對著混混離開的方向瞇下眸，再深深看一眼，扯著藍山走了。
一個月后那混混家裏出了些事，說是父親貪污進去了，混混沒多久也轉(zhuǎn)了學。
藍山知道這事時正在接受柏舟一私人輔導(dǎo)，莫名的第六感讓他戳向柏舟一：“和你有關(guān)系嗎？”
柏舟一平靜地指下練習冊：“做題。”
那就是有關(guān)系了。
藍山來勁了，扔下習題冊，喋喋不休地纏著柏舟一問“怎么做的？”“不是偷人家存折了吧？”“你好牛啊！”
對他的感嘆，柏舟一毫無反應(yīng)，只手指敲敲桌子，說：“后天期中，阿姨說這次再不及格就一個月不讓去訓練。”
藍山蔫了，他低頭亂寫幾個公式，忽地抬頭問：“是因為之前那事，還在生氣？”
柏舟一安靜看他寫完一題，提筆欲把幾個錯漏的步驟圈起來。
他劃了一道，筆沒墨了，便轉(zhuǎn)而俯身抓住藍山的手，下巴擱在鬢角處，帶著他圈出幾個錯，才開口：“他嘴太臟了。”
藍山抬眸，額間險些撞到柏舟一唇邊，見到那單薄的線條抿緊，尾端鋒利下撇。
柏舟一仍在生氣。
生氣的柏舟一很不好惹，還愛遷怒，那天他逼著藍山做了三套卷子，做得藍山眼花繚亂，連聲求饒甚至沒骨氣地叫了幾聲哥哥才收手。
回想起那刻，藍山心有余悸。
生氣的柏舟一牛一樣，又倔又難哄。
今天怕是難了結(jié)了。
果不其然，藍山思緒剛落，就見柏舟一上前半步，把大壯推倒在地。
他這一下又快又狠，大壯摔懵一秒，反應(yīng)過來勃然大怒，蹦起來就沖向柏舟一。
柏舟一毫不退縮，架住他的手。兩小孩扭打在一起。
“欸，別打了。”藍山試圖勸架，不知道誰的手過來，不輕不重抽了他一耳光。
“草。”藍山郁悶死，糖是他買的，歉是他道的，打還是他挨的。
他脾氣也上來了，這群熊孩子，愛咋樣咋樣吧，他不管了。
事實證明，成年人還是該擔起些責任，尤其是在場只有你一個成年人的時候。
大壯和柏舟一扭打著，數(shù)字球待不住了，在打斗中被擠出口袋，掉在地上。
藍山和柏舟一臉色同時大變。
柏舟一松開大壯，想彎腰去揀，可那球好巧不巧落在大壯腳邊，大壯一個后退抬腳，一下給它踢飛了出去。
數(shù)字球骨碌碌飛著，落在人造瀑布頂端。
柏舟一：……
藍山：……
柏舟一面色一狠，用力把大壯摔到地下，轉(zhuǎn)身往瀑布那跑。
“你——”大壯爬起來，怒氣沖沖地要追。
藍山攔住他：“你把球踢走干嘛？”
“我又不是故意踢的！”大壯大聲道，“再說一個破球，有什么？”
“那是他的生日禮物。”藍山盯著他，“你希望自己的生日禮物被人踢飛嗎？”
“我——”大壯氣勢弱下去，他扭頭看過去，柏舟一站在瀑布下仰頭張望，他意識道自己做錯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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