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別楚王之后,蕭段怕連累冷月瀾,不敢去找他,于是回了客棧。他預(yù)感到今夜會有事發(fā)生,很早便用過晚膳,洗了浴,看了一會兒書便熄了燈,躺在榻上等候。
到了三更,客棧突然起火,火勢蔓延得極快,客棧內(nèi)外人聲鼎沸,呼聲不絕,救火和逃難的人亂成一片。
蕭段連忙翻身跳起,拿起放在枕邊的長劍,沖到窗邊,推開窗一看,外面赤焰焚空,熱浪迫得人連眼睛都睜不開。
蕭段飛掠而出,如巧燕一般躍上房頂,舉目四望,暫未見可疑人影,他卻不敢放松,繼續(xù)潛伏在房頂,靜待敵人的出現(xiàn)。
少頃,冷月瀾那張驚懼的臉出現(xiàn)在火光之中,他大叫一聲:“蕭段!”未聽見回應(yīng),便毅然沖向火光滿天的客棧。
蕭段見狀一驚,嚇得差點(diǎn)魂飛魄散,立刻起身叫道:“月瀾!”
冷月瀾聞聲停住腳步,循聲望去,只見漫天火光之中,一個人影迎風(fēng)而立,一身白衣在火光的掩映下艷若朱丹。冷月瀾怔怔地看著那個風(fēng)采清越的人影,一顆忐忑的心終于安定下來。
他縱身一躍,來到蕭段身旁,著急地說道:“你白天才見過楚王,夜裏便客棧失火,這肯定不是巧合,你為何還要跑到這么顯眼的地方當(dāng)箭耙?”
蕭段卻笑道:“在屋頂打才不會殃及無辜。”
冷月瀾聽罷默然,他尚未知道蕭段和楚王之間發(fā)生何事,但從夜半失火來看,肯定是撕破臉了。為了蕭段的安危,他不能再藏在暗處,此事過后,他必須拜會楚王并召見各位官員,他要讓所有人知道陛下治水的決心。
蕭段知道失火之后必有后著,但他不想連累冷月瀾,于是對他說道:“你先回客棧等我,我隨后就到。”
冷月瀾尚未回答,便聽見獵獵風(fēng)聲之中傳來一陣異動,他轉(zhuǎn)目望去,果然看見數(shù)名黑衣人飛躍而來,他們手中的長劍早已出鞘,被火光映成赤色,似浴血而成,讓人不寒而栗。
冷月瀾和蕭段同時拔劍迎戰(zhàn),在他們飛舞縈繞之間,青芒如浪,黑衣人來勢洶洶,招招奪命,但蕭段的武功在他們之上,他的長劍所到之處皆血雨飛濺,灑在滾燙的房頂之上,瞬間便干涸了。
蕭段臉無表情地左折右回,一張俊美的臉在烈火中宛如奪命修羅。
原本在客棧下圍觀的人見房頂有人廝殺,早已驚駭星散,房頂上煙塵滾滾,嗆人欲咳,冷月瀾有傷在身,此時已呼吸不暢,他趁著殺掉一人的空隙劇烈地咳了幾聲,蕭段聽罷,心急如焚,一雙眼眸被烈火染成了紅色。
房頂已搖搖欲墜,不斷有硬物墜落地面,發(fā)出陣陣悶響。蕭段和冷月瀾合力把最后兩名黑衣人擊殺。當(dāng)最后一名黑衣人倒下時,房頂終于崩塌,蕭段神色驟變,立刻抱住冷月瀾的腰,提氣飛躍,他舉目四望,卻發(fā)現(xiàn)客棧兩旁是空地,根本找不到借力之處,而他的懷中又抱著冷月瀾,身手不及平時靈活,竟然后力不繼,往地面摔去。
蕭段暗道一聲不好,立刻把冷月瀾的頭按在懷裏,抱著他在地上滾了好幾圈,在那沖擊力仍沒緩下來時,蕭段眼尖地看見冷月瀾的后背將要撞上前面那扇墻上突出的幾顆長釘,他心頭一凜,用盡全力推開冷月瀾,卻已沒時間自保,只能任由長釘深嵌進(jìn)他的后背,那傳遍四肢百骸的痛楚讓他悶哼一聲,臉色蒼白如梨芯,額角冷汗涔涔。
“蕭段!”冷月瀾被甩到地面上,染了一身塵土,當(dāng)他爬起來時,便看見蕭段的后背撞上長釘,不禁臉色驟變,他沖到蕭段面前,小心翼翼地察看蕭段的傷勢。
蕭段的后背被釘在墻上,汩汩鮮血染紅了他的衣衫,血腥味伴隨著火硝味在鼻間浮動,讓人呼吸困難。
冷月瀾的眼眸裏盈滿心疼,他輕輕拭去蕭段額角的汗水,柔聲道:“蕭段,我現(xiàn)在要為你拔釘,可能會很痛,你忍一忍。”
蕭段已痛得眼前陣陣發(fā)黑,但他不想讓冷月瀾擔(dān)憂,只得哄道:“我不怕痛,你拔吧!”
冷月瀾卻不敢相信他的話,為了分散他的註意力,故意問道:“你可記得我們初見時的情景?”
蕭段聽罷,竟真的被冷月瀾吸引了註意力,他輕笑一聲,低語道:“其實(shí)我第一次看見你并非在那個上元節(jié)。”
冷月瀾聞言微怔:“是在哪?”
“那是在三年前,我無意中得到一幅你的丹青,丹青中的你醉臥在梨花樹下,那模樣非常迷人。”現(xiàn)在蕭段很慶幸他截獲了那幅丹青,不然……只要一想到白錦每天用癡迷的目光看著那幅丹青的模樣,他便忍不住想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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