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喧囂之中, 月昭琴閉上了雙眼,默默地應(yīng)接這遲來的結(jié)局。
陽光自云層中間灑落,風(fēng)聲從周圍呼嘯而過。
伴隨著“轟隆”一聲, 有白光在眼前亮起, 強(qiáng)大的靈力波動(dòng)揚(yáng)起了她散亂的發(fā)絲,溫?zé)岬孽r血噴濺到臉頰之上。
她想, 難道這就是死亡嗎?
然而疼痛并沒有如期而至, 耳畔傳來的也不是令人嘔吐的慶祝聲, 而是近乎嘶吼的尖叫。
熟悉的妖氣在空中彌漫。
月昭琴猛然睜開了眼睛。
在一片模糊的血紅色中, 她看到了那個(gè)心心念念的身影。
那是她等待了兩輩子的人, 他一身黑袍, 手持長劍,蒼白的面龐,墨黑的長發(fā)。
如同一場夢(mèng)境一般, 他趕來救她了。
月昭琴已經(jīng)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就那樣一動(dòng)不動(dòng)地望向他, 眼眶泛起難言的酸澀與溫?zé)帷?
古星緯看著周圍的橫尸, 發(fā)出尖銳的吼叫。
而下一刻, 俢北辰的手便覆上了他的頭顱, 淡淡開口:“你敢動(dòng)她。”
古星緯驚恐地瞪大眼睛,在極致的緊張中,只聽見男人冰冷的聲音在他頭頂響起——
“找死。”
下一刻, 血漿噴涌而出,破碎的骨頭一瞬間灑落地面。
俢北辰一向厭惡雙手染血的感覺,這一次卻毫不猶豫地為古星緯選擇了最殘忍的死法。
他的臉色是前所未有的陰沈, 令月昭琴無比清楚地感受到了他的怒氣。
他走到她面前, 俯下身, 修長的手指捧住她的臉頰。
月昭琴咬著下唇,渾身的疼痛都在這一刻傾涌而出,卻還是牽強(qiáng)地勾起唇角,顫聲問他:“俢北辰,你不是……”
她聽到男人發(fā)出一聲嘆息,聽到他說:
“來救你啊,月昭琴。”
眼淚瞬間傾瀉而出,混合著血液濡濕了臉龐。
俢北辰輕柔地擦去她臉上的淚水,低低地問:“我才走了一會(huì),怎么就把自己搞得這么狼狽?”
月昭琴哽咽著開口:“對(duì)不起,師兄,我……”
她話還沒有說完,眼前卻突然被黑暗籠罩。好像有什么東西蓋在了眼睛上,觸感冰涼,略帶柔軟。
——是俢北辰。他用手遮住了她的眼睛,也隔絕了所有的血腥污穢。
“你做的很好。”他說。
月昭琴呆在了原地,原本混亂的思緒逐漸回籠,在疼痛中麻木的身體也慢慢有了知覺,令她有一種幾乎要忍不住大哭的沖動(dòng)。
可她只是閉緊了雙眼,用顫抖的聲音對(duì)他說:“你真的來了。”
“我好想見你,俢北辰,我好想見你……”她已經(jīng)語無倫次,急促地想要表達(dá)些什么,說出口的話卻連不成句,“我差點(diǎn)死在這裏,可我還是想見你,我……”
在黑暗中,她終于可以肆意地將自己的心情全盤托出,哪怕明知道他們處境危險(xiǎn),哪怕現(xiàn)在什么也看不到,她卻反而感受到了久違的安心與寧靜。
“我知道。”俢北辰將她拉起,慢慢地?fù)崦暮蟊常八晕襾砹恕!?
月昭琴瑟縮著抓緊他的衣袖。
男人的聲音清冷低沈,她感受著對(duì)方盛怒之下無法抑制的妖氣與威壓,卻反而漸漸地冷靜了下來。
“不要害怕,剩下的,就都交給我吧。”俢北辰握緊她的手,帶著她向前走去。
在他們面前是烏泱泱的護(hù)衛(wèi)和殺手,可月昭琴毫不在意,僅僅是小聲地應(yīng)下——
“好。”
于是之后每一步,每一步,她都乖順地跟在男人身后,低著頭,無視周圍所有的血腥與慘叫,只是默默拽著面前的袖口。
明知不該如此,可她此刻還是無法抑制地,對(duì)這份獨(dú)屬于眼前人的氣息生出幾分貪戀之情。
她甚至恍惚地想著,要是面前這條路能再長一點(diǎn),該有多好。
他們好像走了很久,又好像只是穿過了時(shí)間的一條縫隙,匆匆而已。
鮮血遍地,尸骨相積。
可月昭琴已經(jīng)什么都看不見了。
她的眼裏只有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能感受到的也只有手心傳來的溫度。
風(fēng)聲停歇,喧囂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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