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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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叮咚……”
居室的門被風輕輕推開,懸掛在門欄的螺旋狀風鈴聲就隨風搖曳起來。門口正對著的那扇窗戶日光傾照,陽光鋪滿了一整張黑白分明的棋盤。清脆的落子聲響起,接著是那個黑發黑眸的女孩毫無情緒波動地陳述:“我贏了?!?
“誒?你是不是又作弊了?是偷拿了棋子還是偷換了棋子?說!”棋盤對面的老頭子挖著鼻孔一臉憤然。
“阿爾塔你想太多了,對付你那爛到家的棋藝我不作弊也能贏。”
阿爾塔老頭猛的一拍桌子,大喝一聲:“你不要太囂張,小心我停藥!”
“你敢嗎,香克斯會吃了你的……”
聽到這樣的話,阿爾塔乖乖地閉嘴了。他看著眼前這個看似病弱的女孩,雖然眼中郁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但卻不得不對她曾經做過的事情心有余悸。
什么叫人不可貌相?
這個曾經連容貌的不固定的女孩竟然能世人矚目的頂上之戰中扯出了一個彌天大謊,就已經很好地詮釋了這個詞的含義??上н@個謊言之所以完美無瑕,就在于無人能破解。因此除了僅有的幾個人清楚真相外,沒有人知道她的存在,更別說知道她的名字了。
頂上之戰剛剛過去那一陣,海軍與海賊都是元氣大傷,整個世界的局勢死水微瀾。而后由白胡子的死亡開啟的新一輪的大海賊時代正式拉開了帷幕,多方梟雄紛紛揚帆出海。而這個騙過了世界的女孩卻在這時,比誰都要甘于平靜,至此隱身于自己這個機關重重的荒漠之島裏。
但話說回來,也許她自己根本不在意,那次行動究竟會在以后多么撼動世界吧。
就在阿爾塔挖著鼻孔胡思亂想之際,有人冒冒失失地撞開了門,沖了進來。
“快看快看??!最新的報紙,最新頭條——?。?!”安迪邊跑邊抽出那份懷揣著報紙,鋪展開來遞到棋盤上。
只見這版報紙滿滿的內容卻僅用了碩大的三個字為標題——《他是誰?》
而標題之下,那張半邊陰暗半邊明亮的照片吸引住了所有人的註意力。天空陰郁沈沈,少年背對著鏡頭,獨身站立在原海軍總部馬林梵多廣場的廢墟之上。黑色的碎發被風吹揚起,特殊的光線角度讓那側臉的輪廓變得模糊不清。健康而年輕的身軀上覆蓋一半陰霾一半陽光,卻給人一種蓄勢待發的銳氣。背脊挺得筆直,結實精壯的肌肉一塊塊有效率地分布,而背部正中央的紋身……
“白胡子海賊團的標記。”安迪手指指著那少年的紋身,抬起頭來一臉驚喜,“瑪亞,你還記得他嗎?”
那個被喚作瑪亞的黑發女孩目光從照片轉到安迪臉上,許久輕聲猜測道:“艾斯?”
“賓果!”安迪展開大大的笑臉,一臉期待,“怎么樣,怎么樣,記憶恢覆了嗎?”
“沒有,我是從你的表情和語言推測出來的?!币荒樏H坏默攣啌u了搖頭,指著報紙說,“話說,如果他是艾斯的話,這個笨蛋到底想干嘛啊,不是說我沒失憶前拼死用障眼法為他做了死亡的假象嗎?他這么光明正大的耍帥亮相,不是擺明在拆我的臺嗎?!”
安迪撓著頭干笑了幾聲,端詳著瑪亞的表情一會兒后小聲說:“真的沒想起來啊,我還以為他對你來說是最重要的人,你看到他能想起什么呢。”
“打住!”瑪亞奪過報紙盯著那張照片,沒好氣地說,“現在對我而言,他只是一個陌生人。僅此而已?!?
“瑪亞醬,你這么說的話,會讓失憶前的你無地自容的喲?!卑査逶掃M來,“我記得我第一次見到你時,你就是一副熱鍋上的螞蟻的樣子,嘴裏說得最多的就是擔心這個小伙了?!?
“那也跟現在的我沒關系?!爆攣喥擦似沧彀褕蠹埲o了阿爾塔,眼眸看向窗外那一大片藍得純粹的天空。碧空如洗,澄凈的日光照亮了無邊無際的金黃色沙地。
望著望著,她臉上的神情有些恍惚,仿佛是沈迷進長久而混亂的思緒中。
許久,她輕輕說道:“我不知道沒失憶前的我到底經歷了什么,但是從你們的轉述來看,他讓我心力交瘁,掙扎絕望。他以為他是誰?惡魔之子了不起啊,身世悲慘了不起啊,他憑什么讓我那么難受?既然失憶,那我就當做是一個新的開始,我不想再跟這個人有什么關系?!?
“可是……”安迪表情微變,張口還想說什么。
卻被瑪亞冷靜的大段分析覆蓋:“奧黛麗的背包裏那個可以吸收高溫的貝救了我一命,我通過服用假死藥順利蒙混過關離開了戰場。這是你們事后分析的結果。但埃裏克也跟我說過,我曾對他吩咐了身后事,也就是說我從戰爭開始,一切都是未知之數時就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仔細想想,雖然在此之前我跟你們提到過自己手裏可能有著一種假死藥,但是我自己并不能完全確定這藥的真偽,所以當時我服用那顆假死藥丸,根本就是在想如果這是毒藥最好,那就死掉一了百了,免受巖漿蝕骨的痛楚而已,根本沒有抱著還能活著的僥幸心理。
我就直直地沖過去抱住那個男人,替他擋海軍大將的一拳,其實應該是必死無疑的吧。且不說那個巖漿能力足以燒壞我的所有內臟,就是那單單看拳頭的攻擊力,不也讓我之后臥床了整整一年嗎?如果不是奧黛麗的背包裏恰好有那個貝,如果不是埃裏克把我帶走時恰好發現我雖然沒有呼吸沒有心跳,但體溫卻沒有完全降下去;如果不是這個時候恰好遇到操辦完白胡子、艾斯葬禮的紅發香克斯;如果不是香克斯恰好認識擁有著高超的醫術的阿爾塔;又如果不是這個脾氣古怪不輕易救人的阿爾塔自己也認為欠我一次……沒有這一系列的‘恰好’,我能活下來的幾率是微乎極微的。切,對失憶前的我來說,這算哪門子詐死啊,根本就是想死沒死透而已。”
她臉色平靜,但聲調卻驟冷了下來:“我討厭那個男人曾經給我的傷害,那也就沒必要回去。”
看著神情冷峻的瑪亞,安迪和阿爾塔沈默下來。
她的分析條理分明、邏輯清晰,他們根本沒法反駁。
這段時間以來,瑪亞一直呆在阿爾塔的島上養傷。自從她蘇醒過來,她就是這個樣子,完全忘記了之前自己的經歷和遭遇,懵懂得如初生孩童。神醫阿爾塔根據藥性分析,推測造成這樣的原因是那個假死藥的副作用。
阿爾塔做了各種各樣的試驗,安迪、奧黛麗、埃裏克三人也盡自己所能,把所知道的關于她的過去全部對她講述,希望能喚起她的記憶??墒莾赡甓嘁詠恚闆r并未有多少好轉。雖然此時的瑪亞憑著本能與天性,已經能夠開展一些騙術或者作弊技巧,但是關于她的曾經,她仍是一點也想不起來。就在眾人都一籌莫展的時候,她本人似乎突然看開了,決定不再去費腦子追溯自己的過去,而是認真過好眼前的生活,自愿留在島上給阿爾塔當助手。
安迪曾經問過她,要不要去找一下艾斯,畢竟那對于以前的她來說是很重要的人。
瑪亞卻搖頭說,不用了,既然決定了要有新生活,那就該與以前一刀兩斷。
埃裏克與瑪亞頗有淵源。他說過,瑪亞就是那種認準了目標就不把南墻撞破不回頭的女孩,但一旦她決定放棄,那么誰也無法挽回。當年她就曾是那樣為他冒死覆仇,但當她決定不再理他時,那空洞而冷漠的眼神就已經把別人推到了十萬八千裏遠。
赴死前瑪亞就曾說過不再跟艾斯在一起,而如今失憶后的她再次做出了同一個決定。
既然如此,作為朋友的他們也只好尊重她的決定。
“不過,連報紙上都沒有明確說,這到底是不是艾斯大哥……”安迪看著報紙上的照片皺起了眉。
……
這天是個晴天,沙漠中的風吹起,風聲散亂,像是打碎了什么。
安迪已經離開了,而阿爾塔把自己關在小屋子裏研究各種各樣的迷宮、密碼,不亦樂乎。
瑪亞覺得無聊,就走出了走出綠洲,往圍繞著綠洲的迷宮走去。
這兩年來她天天住在這個島,拋開一整年的臥床,半年的覆健,還有最近的半年,她就天天陪著阿爾塔完善這個迷宮。起初只是覺得好玩,后來被阿爾塔認真和執著感動,自己也一頭扎了進去,現在怎么說也算個解謎和設謎的專家。
她一步步走在迷宮的隧道裏,面對錯綜覆雜的路口與紛揚的黃沙,心情無比平靜。
當初她與紅發香克斯一同走過這段路程時的一幕幕閃現在眼前。那時,香克斯笑著對她說:“做一件事為什么要附加意義呢?喜歡這個理由不足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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