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來說，喬夜在這個時候開玩笑還是要本著緩和氣氛的目的的，他知道段林軒這個時候一定比他還要緊張和凝重。因為至少自己是無牽無掛的，但是身后車子里還有穆雨橙。雖然按照為首之人的說法，他們是不會對穆雨橙怎么樣的，但是這個時候的段林軒顯然是不會有心力來仔細思考這件事情。

關心則亂，這倒也是一種解釋了。

令他沒有想到的是，段林軒轉過頭來看了他很長時間，竟然真的點點頭，神情無比認真嚴肅：“可以，你記得要把雨橙平安地帶出去。”

說話的口氣大義凜然視死如歸，段林軒一下子就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自己應該做出什么樣的反應，半晌之后才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你真的不用這么給面子的，我就是隨便說說。你是天選之人，要是連你都出事了，這天也太不靠譜了。”

段林軒想說天就真的這么不靠譜的時候，忽然間就看到對面站著的人臉色變化了一下，緊接著領頭人做了個手勢，所有人竟然在第一時間離開了現場，動作之快好像是鬼魅，段林軒和喬夜都覺得眼前就好像是一場夢。

“他們為什么撤了？”喬夜擦了下唇邊的血跡，伸手去扶段林軒。段林軒比他傷得嚴重一點，再加上不適應人界的環境，臉色蒼白得就好像下一刻就會暈倒了一樣，聽到喬夜的問題也并不驚訝：“因為九王叔在招他們回去，他們的耳朵里有耳機。”

剛剛喬夜整個人的狀態都是在和蒼葉國的人作戰，所以人界的場景下意識就回到了妖界里面，自然也就不會想到他們的耳朵里還有聯絡的耳機這件事情。此刻聽段林軒這么說起來之后愣了一下：“要是壞人學聰明了真是比什么都可怕啊。”

段林軒這個時候當然是不想去評判誰是好人誰是壞人，也就沒有說話，只是想要趕快回到車上去看看穆雨橙是不是沒事。而穆雨橙一個人被鎖在車里拍了很長時間的玻璃，后來實在是不敢看外面打斗的場景，就只是抱膝握在座位里無聲地哭著。

段林軒看到她這個樣子心疼的感覺就涌了上來，也不顧自己身上的傷口沒有處理，直接伸手把人抱到了自己的懷中，柔聲地哄著她：“好了，別哭了，已經沒事了。”

穆雨橙沒有看他的眼睛，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狀況，只是能夠聞到他身上濃濃的血腥味，眼淚就控制不住了，說話的聲音也因此變得有幾分含混：“你為什么不讓我和你一起去，你為什么要把我一個人丟在車里，你知不知道我會擔心的，段林軒你這個混蛋。”

沒有想到這場意外竟然逼出了穆雨橙長期壓在心里的真心話，段林軒的眼睛里閃過了一絲驚喜，而開車的喬夜通過后視鏡回頭看了一眼后面的情況。

生死之時，其言至真。

其實有想法和段林軒和解或者說就這么算了的時候，喬夜就很少再想起段洛了，或者是他強迫自己忘記這段感情。但是剛剛段林軒和穆雨橙之間的狀態讓他想起了之前段林軒也是這樣和他說著說著話就掉眼淚。

“你為什么不帶上我呢，我也是會武功的，我也能幫你打仗啊。你這樣把我丟在這里，我會擔心你擔心得睡不著覺的。”

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呢，自己當時應該是抱住她了吧，然后在她的耳邊和她承諾：“等我回來，我們就成親，我去和你哥哥說。”

后來他回來的時候，蒼葉國的一切就都變了。

喬夜回神的時候發現段林軒也在看他，似乎是知道他的心里正在想什么。他也就會了一個淡淡的沒有任何希望的微笑，下一刻他就聽到段林軒開口和穆雨橙說話，語氣仍舊是溫柔的，但是從他的角度能夠看到段林軒的眼睛，里面寫滿了肅穆的殺氣：“放心，有的人是一定要付出代價的。”

下意識的，喬夜也以為這句話是對自己說的。

因為段林軒受了傷，本來穆雨橙的主張是堅持要段林軒去醫院的，那個表情就好像段林軒如果說拒絕，她就會把段林軒綁過去一樣。段林軒沒有辦法，這才緩緩地說道：“不是我不愿意，是我這個體質去醫院會嚇到醫生的。”

穆雨橙沒有辦法反駁，喬夜就在一邊打圓場：“沒事沒事，我來包扎就好。”

喬夜雖然不是什么專業人士，但是包扎的手法還是很不錯的。段林軒本來是想讓穆雨橙去休息的，但是她卻堅持要看段林軒的傷口。等到喬夜幫他把袖子上的布料剪開，開始清理傷口的時候，段林軒能夠感覺到身邊穆雨橙的呼吸都停了一拍，抓著他另一只手臂的手指不由得握緊。

“好啦，都是小事，你要是害怕就閉上眼睛。”反過來還要段林軒這個受傷的人來安慰她。穆雨橙沒有閉上眼睛，也沒有說話。但是等到段林軒身上所有的傷口都處理過了之后，她就鉆到了他的懷中，完全沒有往日的別扭，似乎是在尋求一個依靠。

段林軒的眉眼就閃過了一絲冷冽。

蒼葉國這么大的陣仗，穆雨橙一定是嚇壞了。畢竟聽到的故事再真實還是不能讓人對親眼目睹的沖擊力做任何心理準備的。

喬夜把自己身上的傷口也簡單地處理了一下，看著兩個人的樣子撇了撇嘴。看上去這兩個人是不會這么輕易分開了，而自己又著急有事情和段林軒要說。和段林軒打了個眼色之后段林軒卻不是很介意：“沒事你說吧。”

當事人不介意喬夜當然也就不介意了，在一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了下來，第一句就是一個段林軒沒有辦法回答的問題：“他們為什么在占了上風的時候突然把自己的殺手找回了，這個不符合邏輯吧？”

段林軒陷入了沉思，洛洛剛好從里屋出來：“世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