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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蛻變與雛形（1 / 3）

大片的灰黑色長條落滿了一地，長短厚薄不一，帶著幾分渾濁的晶質(zhì)感。

凋亡的細(xì)胞群伴著皮膚表面的堆積角質(zhì)層正緩緩裂開，被人一塊接一塊，毫不留情地從體表剝落。

宛如蝴蝶破蛹而出前的最后一刻。

衛(wèi)生間里，黑眸平靜地審視著鏡子的那個人。

脫胎換骨，非是虛言。

瑩瑩紫光在身軀表面流動，映著一頭過肩黑發(fā)都染上了淡淡的紫毫。新生肌膚直接暴露在了空氣中，卻不是正常的粉色，反而透著幾分玉質(zhì)般的清亮光澤。

真好啊，他看著鏡面里的那張帶著幾分熟悉的陌生面孔，清爽淡然，眸光明亮，沒有了發(fā)黑深重的眼袋，沒有了鼻頜處明顯的法令紋，沒有了面頰上細(xì)微的色斑，連那份木然的神情也一并淡了下去。就像夢里的人偶爾會見到的那樣。

這是曾經(jīng)的形貌，是屬于少年時的模樣。卻唯獨不該是現(xiàn)在的他應(yīng)有的姿態(tài)。

青年閉上了眼。

下一瞬，當(dāng)他再度睜開雙眸的瞬間，暗紅的光焰流動了起來。

單憑干癟的語言，實在難以盡情描述這種奇妙感。

——仿佛身軀間誕生了一套觀察著外來環(huán)境的全新生物器官，周圍的一切，都無形中隨之慷慨露出了嶄新的模樣。

伴著一種直達(dá)心底的震撼感，就像一個一直生活在只有灰色的世界中的色盲，驟然間見到了真正的色彩。這并非是單純的比喻，介于紅紫光段之外的全新之色在人的視界中清晰鋪開，被大腦貪婪地認(rèn)知，思維卻貧瘠到甚至無法找出一個形容詞足以去定義這從未見過的一幕。

不僅僅是單純的五感，更是一種超乎肉身范疇的感應(yīng)，脫離視覺之外，他依然能夠清楚地“看到”洗衣臺下方細(xì)細(xì)的縫隙中，有小小的鞭須在四處試探。

那是一只蟑螂幼蟲。

眼眸微動，谷胤注意到了過往所曾看到過的東西，也見到了以前所不能見的事物。隱約間千絲萬縷的線條在空氣中交織蔓延，無處不在的磁場籠罩著一切，從腳下，從死物中，從自己的身上，從每一個存在的位置中散發(fā)著它的存在。

青年回過頭，看向了房間里天花板上的路由器，伴著光電信號的交匯，那網(wǎng)絡(luò)端口處時刻吞吐著無形的巨量信息流，便如同被徹底剝開外皮的果實，任由人一個念頭間被輕易捕獲讀取。

“唔。”

一聲悶哼，谷胤猛然按住了自己的頭，臉皮抽搐，血流緩緩從閉合的雙眼間淌了下來。

剛剛那個瞬間，他幾乎是下意識的注意到了房間里那惟一的“不諧之處”——一本用正常視覺能夠捕捉到存在，但在生物磁場的感應(yīng)中那里卻是純?nèi)豢諢o一物，毫無反饋，恰似一個信息黑洞般的黑色筆冊。

青年就不得不為自己的大意之舉付出了代價。

他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

仿佛頭顱生生被刀斧劈開了一記，就如兩根剪開的零線火線直接對著人的太陽穴按了下來，劇烈的痛苦如毒液陡然注入思維中，讓人幾乎忍不住慘嚎出聲，他卻只是勉強地咬著牙，差點一頭栽倒撞在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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