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管著一輩子也就好了……”

有些話平日裏說不出口，這會兒心裏一激動便就都說出來了。陵越聽罷，不禁笑著伸手在屠蘇的額頭上拍了拍：“你什么時候?qū)W起蘭生那套，花言巧語的。”

“對了，說到蘭生，師兄你認(rèn)了他做弟弟嗎？”

其實倘若當(dāng)時陵越細(xì)細(xì)來聽屠蘇這句話，就會聽出這話大有問題，可惜當(dāng)時兩人各有所想，竟沒能在第一時間解開這誤會，以至于之后發(fā)生的種種都不過是建立在這個誤會之上的一個更大的誤會。

“是的，”陵越聽他提起蘭生，那笑容裏的寵溺更是不加掩飾，“他之前說的那些話你不要放在心上。”陵越所指的自然是不久前蘭生在酒桌上趁著醉意對屠蘇說的什么要跟他爭寵的胡話，最離譜的是居然還說什么“我哥讓你用了這么多年，現(xiàn)在我用一下怎么了。”聽到這話，饒是陵越再淡定也不覺有些尷尬。

屠蘇之前在酒桌上聽到蘭生一個勁兒地叫陵越哥，還整個人湊在他身上拉都拉不開，本來還疑惑著他們什么時候變得如此親密，但轉(zhuǎn)念想想，陵越向來喜歡蘭生，把他當(dāng)作親弟弟一般疼愛，從江都到同城也是他一直在照顧陵越，如今認(rèn)了他這個義弟，對陵越而言多少算是個安慰吧。

“蘭生一直很招人喜歡，不像我……”屠蘇還未說完就聽陵越笑聲朗朗地接道，“若是你也像蘭生那樣，那我這個兄長只怕真的要心力交瘁了。”

這話讓屠蘇也忍不住笑了出來，師兄的心難道自己還看不透嗎？居然傻到去吃蘭生的醋。

蘇越二人一路說笑，直到走到臨近海港的地方，那裏正泊著延枚他們準(zhǔn)備出海用的大船。之前在天墉城陵越也時常下山除妖，但只在中原走動，像這樣龐大的船只他也是第一次看到，不覺有些新奇。

“向大哥說要去榣山，必定要穿過雷云之海，而尋常的船只受不住云海中的風(fēng)暴和雷電，唯有駕馭此船才有通過的可能。”

那船雖然還未完工，但整體的框架已隱隱讓人有穿云之勢。陵越與屠蘇兩人登上甲板走到船頭，并肩在甲板上躺下，聽著海浪輕輕擊打著船身，海天交界處淡淡的煙霧繚繞，一輪明月如輪，美得如同幻境。

“師兄，向大哥說這船還需些時日才能完工，這些天你要好好休息，把身體養(yǎng)好才行。”

陵越說的那個法子始終是屠蘇的心結(jié)，可是一時之間他也想不出更好的解決方法，只希望能盡快找到月靈花覆活族人和師兄的弟弟，幫他了卻心愿后再送他回天墉城。

“我自會照顧好自己，你專心準(zhǔn)備出海的事便好。”

被這樣的海風(fēng)吹著，陵越很快就有了倦意。他一連奔波數(shù)日，身上早已疲累不堪，如今找到屠蘇，亦不再糾結(jié)是否阻止他出海之事，一顆心總算是落定下來。可正當(dāng)他要合上眼睛的時候，忽然感覺到屠蘇的氣息在靠近，他忙睜開眼，屠蘇支起半邊身體俯看著他，那雙眼睛就如同倒映著這萬千的星光，要把這世間所有的溫柔都寫進(jìn)這個眼神裏。

他用手緊緊握住陵越的手，而陵越亦是用力扣上。有些話對他們而言已無需說出口，一個動作，一個眼神，便已經(jīng)承諾了一生，一世，一輩子……

（六十八）

眾人在同城短暫相聚之后，便不免要分道揚(yáng)鑣，各奔東西。之前蘭生就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要陪襄鈴回紅葉湖，但為了陵越才特地走了一趟同城。如今已經(jīng)將他交托給屠蘇，蘭生也可以安心離開。至于晴雪，身為幽都靈女，她已流落江湖多時，也該回去一趟，向婆婆稟告焚寂和屠蘇的事。眼看著大家難得相聚卻又要匆匆分別，各自的心中難免不舍，不過此地一別后，他們已約好會在烏蒙靈谷等待屠蘇的消息，到那時屠蘇取回月靈花，救活族人，大家再好好慶祝一番。

蘇越二人先后送走了蘭生和晴雪之后，便繼續(xù)留在同城等待出海的日子。由于造船之事不宜操之過急，而陵越的身體也需慢慢調(diào)養(yǎng)才能恢覆，所以這一等又足足等了半月。這半個月裏屠蘇與陵越算是真正過得猶如世外仙人一般的日子，沒有俗世的煩擾，沒有宿命的糾葛，就像這同城裏的尋常百姓一樣，不是天墉城的大師兄，不是背負(fù)煞氣的百裏屠蘇，只是陵越和屠蘇，兩個簡簡單單平平凡凡的人。他們和其他人一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晴雪他們走后，屠蘇和陵越便搬去延枚家中暫住。他們兩人在同城逗留的時間久了，自然有人註意到這一對樣貌俊美氣度不凡的“兄弟”，對他們青眼有加的姑娘更是不少。奈何屠蘇與陵越自懂事以來便一直生活在天墉城，心裏眼裏都只有彼此而已，別人縱然是捧著一顆真心送到面前，也不可能讓他們有所動搖。不過這倒是便宜了延枚和向天笑，一路跟著不知收了別人姑娘家多少好處，陵越起初覺得不妥，還勸他們送回去，到后來既管不住，也懶得再管，便也就不再多說什么。

而這半月的平靜轉(zhuǎn)眼間就已過去，陵越身上的靈力也漸漸恢覆。這在外人看來興許是好事，但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一旦將來靈力開始衰竭，陵越失去的將不止是武功，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