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東隅已逝

因為巧玲三班倒，這個星期剛好上二班，下午四點上到夜裏12點，上午有時間。玉華就和左媽約好每天上午9點來。今天是星期一，也是巧玲第一天來學習。

左媽到糧店買了五斤灰面，又到蒸饃鋪要來一坨老面。準備巧玲來學習用。

知道巧玲要來，碧蓮有一絲心慌，不知道那層關系以前，并沒有仔細看過巧玲，也沒有特別留意在心上，現在知道巧玲就是小妹，竟然有些茫然，不能認，不能說，感覺怪怪的，但是以后要對巧玲熱情對巧玲好是必然的。

巧玲來時，碧蓮正抱著英杰在屋裏和秀秀聊天，秀秀懷孕了，胃口不好睡眠不好，這幾天沒事就到碧蓮屋裏來玩，碧蓮朋友也不多，秀秀就是好朋友，秀秀對碧蓮也是巴心巴肝的，有什么事兩個都會互相說說，碧蓮把仕勇媳婦就是小妹的事說給秀秀聽，秀秀簡直不敢相信，哪有那么巧的事，碧蓮說是啊，本來小妹就是玉華的公公找人送出去的，從小和大勇的二弟仕勇定了娃娃親的，沒想到玉華和大勇好上了，兩姐妹走到一家去了。就是因為那個惡毒的契約，現在一家子都不知道怎么辦好。

秀秀說，不能認就不認，免得老天怪罪下來，這樣也好，人家送出去的娃娃有哪個還在跟前，你媽還是有福氣的。

碧蓮想想也有道理，但是看著親母子不能相認，還是覺得凄慘悲傷。

兩個人說著話，聽見外面有說話的聲音，知道是玉華和巧玲來了，秀秀一下子就跑到屋外去了，看見玉華身邊有一個姑娘，估摸就是小妹，中等個兒，白皙的皮膚，大眼睛雙眼皮，薄薄的嘴唇和左媽的一摸一樣，兩條烏黑的麻花辮垂在胸前，辮梢綁著大紅的頭繩，土布小格子旗袍，腳下是一雙黑色平跟帶袢的皮鞋，心想這姑娘一看就愛打扮，但想想人家是上班的人，遂堆起一臉笑，對玉華說：“玉華回來了，這是你弟媳吧，長得真漂亮。”

巧玲看一個陌生女人上下打量自己，有些尷尬，玉華聽見秀秀問趕緊說：“是我弟媳啊。”

碧蓮抱著英杰出來招呼巧玲喝水，左媽從廚房出來，對玉華說:“喝口水就抓緊過來學啊,都準備好了.”巧玲從碧蓮手裏接過茶杯，和玉華轉身進了廚房。

秀秀看看碧蓮：“這小姑子長的好精明。”碧蓮趕緊搖頭示意，不要秀秀說。也跟到廚房門口看左媽怎么教巧玲,三個人堵在廚房門口，嘰嘰喳喳的，左媽站在大案板邊上埋頭在揉面，巧玲站在左媽的跟前，看見門口堵了一堆人，左媽過來，把三個人往外轟嘴裏說著：“去、去，碧蓮把她們帶你屋裏去。”砰一聲把門一關。

三個人又鬧哄哄的去了碧蓮的屋裏，秀秀說：“玉華，你弟媳婦長的挺俊啊！”

碧蓮趕緊斜了一眼秀秀，生怕她說出什么來。秀秀看著碧蓮的樣兒，笑了笑又說了一句：“你們屋裏的人都漂亮啊。”

碧蓮慌忙打岔問玉華壯壯的情況。三個人又各自說起自己的孩子來。

玉華聽說秀秀懷孕了，說：秀秀姐，你家慶生也有十好幾歲了吧，你還真行啊，又懷孕了。”

秀秀也說“我也想不通啊，這么多年我都沒懷孕，突然懷孕了，我還真有點不敢相信。不過要是能早點懷上就好了，那樣兩個娃娃隔不了幾歲，親一些，哎，玉華你要是要娃兒，也要趁早啊！”

玉華哎了一聲說：“我也不知道咋回事，自從生了壯壯，也懷過兩次，都沒保住，不知道咋回事。”

秀秀說：“你去東街那裏有一個叫王有才的，是個能人，專治婦科疑難雜癥，你去他那裏看看，抓幾幅中藥吃吃，聽說治好了不少人。”

碧蓮也在旁邊說：“你就去看看，給壯壯添個弟弟妹妹的也好。”

玉華哎了一聲說：“現在大勇身體不好，他達達身體也時好時壞的，家裏事也多，有時是想找一個大夫看看，也今兒拖明兒拖的給耽誤下了。”

秀秀聽玉華這么說，有些不解的看著玉華說：“玉華你一個多聰明的人，這種事還不當回事呀，不知道生孩子要趕早啊！”

碧蓮也說玉華：“去看看吧，看是個什么情況。”

玉華點點頭說：“是要去看看，年紀大了更不好懷了。”三個人說著話兒，就聽見左媽在叫玉華，玉華趕緊出去，碧蓮和秀秀也跟出去了，原來是今天巧玲學做的是蔥油煎餅，學完了，左媽招呼玉華碧蓮秀秀過來打牙祭。

兩盤蔥花餅，香香的冒著汽兒，三個女人一邊吃著一邊說著，深秋的午后陽光透過屋頂的亮瓦、敞開的門洞、木格的窗戶鉆進屋子，落在女人們的身上、臉上、頭發上。

看見玉璽背著包袱和左媽出了門，秀秀一溜煙進了左家，碧蓮正在堂屋裏坐在小板凳上給英杰端巴巴，英杰屁股下的屎盆子一堆巴巴熱熱的冒著蒸汽，屋子裏一股臭臭的味道，秀秀一陣反胃，張口就想吐，秀秀一轉身就往門口跑。

碧蓮看秀秀的樣說：“哪有那么臭啊，瞧你。”

秀秀站在門外說：“是喔，你兒子的屎在你眼裏都是香的。”

碧蓮把兒子的屁股搽干凈，抱起來走到門口遞給秀秀，趕緊端起屎盆子去到院子裏的茅房，倒了。又到廚房大鐵鍋打了一盆熱水,打算給兒子洗洗屁股,

到門口一看，秀秀不見了，估摸是回了自己家。關上大門去了秀秀家，秀秀的公公坐在堂屋門口的藤椅上喝茶，看見碧蓮說秀秀在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