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柯聽了我的話不但沒生氣,反而笑了起來:“我還沒發現,你這么有正義感啊!”
我穿好了衣服,沒有說話。我跟她說不到一塊兒去,兩個人也就是那點事還有幾分默契。
“怎么了,生氣了?”趙柯像看孩子一樣看著我,“我就把話放這兒,過不了多長時間,你不但不會反感這些事,還會羨慕我們這些當管教的呢!”
“我這個人別的沒有,就是有點廉恥心。你們那些賄賂,我還看不上呢!”我哼了一聲,就想出門。
趙柯把我送出三區的監室,我大步回到到自己的房間。時間已經到了后半夜了。原本的報告會被退后了兩天,推倒了明天開,說是為了等領導。我也得好好睡一覺,為明天做準備。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一起床就好好的洗了個澡,把自己收拾干凈。到了辦公室,其他同事難得的都準點上班了。等到報告會的時間到了,我們就跟著一起去了報告廳。
和我想象的不同,報告廳里并沒有多少人。監獄的工作人員站在禮臺的后面,墻上寫著:“接受改造,重新做人”的鮮紅大字。這一次監獄的頭頭都出現了。我也把監獄的幾個監區長,政治處,政改處,以及其他科室的頭頭都認識了一遍。
臺下的女犯人,雖然沒有交頭接耳,但是眼光都看向了我。我現在已經對這些眼光免疫了,全當沒發現。只是,我看到一區的監區長胡建香看我的眼神有點奇怪。
我早知道這個老女人有點色瞇瞇的,可是今天反而更加明顯了。我心說,我又不跟你打太多交道,你那點姿色還是勾引看門的老大爺去吧。
監獄長第一出現了,所有人到齊之后,監獄長才姍姍來遲。這是一個年紀已經在六十開外的女人,氣質端莊,一點看不出是在監獄里干了一輩子的人。她和副獄長孫明月交頭接耳的幾句,才走上了講臺前。
管教帶頭站起來,其他犯人也一起站起來鼓掌。監獄長禮貌的點點頭,掌聲就像按了暫停鍵一樣,戛然而止。這就是紀律,連鼓掌的節奏和時間都是安排好的。
監獄長磕了一下,開始講話。她說話鏗鏘有力,說的雖然是套話,但是卻邏輯嚴密,主次分明。我早知道在機關系統里,說話套路多,但還是得由衷感嘆一下,這個監獄長不是個凡人。
她講完之后,副監獄長也說了幾句,但十分簡短。監區長也上臺講話,講話中還不失時機的插入了最近的工作情況,監區犯人的優秀表現。講話過程中,禮堂外才走進來了幾個領導。
我這才知道,這次來的領導是地區上過來視察的。身后還跟著機關報社的記者,監獄長走過去陪同,低聲說著什么。她們一握手,后面的照相機就卡擦卡擦拍個不停。
犯人們正襟危坐,臺上的講話的監區長更加賣力了。如果我不是在監獄里呆了幾天,還真就被這一派安定團結的繁榮景象給蒙過去了。監區長講完之后,有人在背后捅了我跡象,我這才發現已經輪到我了。
孫明月就站在旁邊,朝我干咳一下,低聲說道:“好好表現,如果緊張就簡短一點兒。”我不知道,她這是故意關照,還是警告我別露怯。我走上講臺,把預先寫好的稿子掏出來,開始講話。
有了監獄長和監區長講話的示范,我多少明白里其中的一些道道。在看著稿子的時候,也會臨時發揮一下。后排的領導只是走過場的過來看看,并沒有打算多呆的意思。
這也難怪,孫明月叫我多做準備,其實我講話的部分,很可能都趕不上領導過來。我正好撞在領導過來的時候,孫明月也有點意外。所以她才說,讓我簡短一點兒。
可我說著說著就有點激動了,竟然直接開始脫稿,含沙射影地說監獄里有管教,不作為,欺負犯人。孫明月有些難看,她在旁邊干咳了幾下。直接瞪著我,這次是真的在警告我了。
我心里是有點怵孫明月的,誰讓我有把柄在她手里呢!我趕緊把話題繞了回來,說監獄里一定會好好制止這種行為,維護犯人的權益。我這種誤打誤撞,先抑后揚的講話,卻收到了意外收獲。原本找個過場的幾個領導,竟然停下來聽我把話說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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