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喝多了嗎？”

陳長衛(wèi)端著杯子靠過來，胳膊碰到他的胳膊，杯中的酒散了一點出來。

蔣繹挪開腳，酒液潑在他腳邊。他向一側(cè)挪了挪，轉(zhuǎn)頭看著陳長衛(wèi)發(fā)直的眼神，“是你喝多了。”

陳長衛(wèi)嘿嘿笑了一聲，靠得更近，“我沒喝多，我酒量可好了。”

蔣繹沒說話，跟醉酒的人爭論沒意思。他點點頭，說，“是我喝多了。”

陳長衛(wèi)得到滿意的回復(fù)，不再纏著他，端著酒杯去跟阮月安說話。

東子的女朋友有點喝多了，瞇著眼睛靠在阮月安身上。阮月安與小圓對坐著，小圓手里捏著幾顆骰子在跟她說話，東子湊過來跟她們聊了幾句，起身過去把女朋友抱了過來，攬在懷里跟她小聲說話。

阮月安推開湊過來的陳長衛(wèi)，跟他說別吐到我身上。

陳長衛(wèi)瞪著眼睛看著她，“我沒喝多！你男朋友才喝多了！”

阮月安端起酒杯跟小圓碰了下，仰頭喝了半杯，扭頭看裴邵。

裴邵就坐在她身側(cè)，仰著臉靠在沙發(fā)上。胳膊擋在眼前，好半天都沒動一下。

他喝多了就是這樣，話也不說，就想找個地方睡覺。

但是這地方音樂聲又大又吵，燈光總時不時地照過來，他睡不著。阮月安坐過來，拉下他擋在眼前的胳膊時，他的眉毛還皺著。

阮月安抿著嘴，看著他泛紅的臉頰，在他低低的咕噥聲中，她伸出手，用手背碰了碰他的臉頰。微微的燙。

“你就這點酒量？”她笑著說。

裴邵閉著眼睛好半天沒睜眼，緩了一會才睜開眼，一睜眼就看見阮月安一臉調(diào)侃的跟他說了這句話。不由氣得冷哼一聲，撥開她撫在臉上的手，罵她，“你真是個沒良心的啊阮月安，我怎么醉的？不給你擋酒我會醉？”

剛才玩骰子，他自己輸?shù)木谱约汉龋钤掳草數(shù)木埔沧屗麚踔冗M(jìn)肚子里。啤酒洋酒摻著喝，鐵人也受不了，都后頭蔣繹還給擋了幾杯。

阮月安笑著湊過去，在他臉邊哼哼著哄他，“你生氣了嗎，別生我的氣…我知道你最好了，裴邵……你別生我的氣。”

裴邵哪會真生她的氣，只是在這個時刻，在阮月安軟著聲音哄他的這個時刻，他刻意冷了臉，閉上眼睛不理會她。

果然阮月安看他真的不理她后，急得捧著他的臉，湊在他臉前軟聲叫他的名字。一聲又一聲，輕輕敲擊在他的心房上。

“別叫了，我沒生氣。”他睜開眼，抬手?jǐn)堊∷暮蟊嘲阉нM(jìn)懷里，仰頭咬了一下她的下巴，“就是有點困了。”

他松開阮月安，坐直身體，捏了捏眉心。

陳長衛(wèi)又在跟小圓玩骰子，小圓玩骰子很厲害，在座的沒一個能贏過她。陳長衛(wèi)更不用說了，都不知道第多少次輸了，在小圓的笑聲中又喝了一杯。

他輸了之后還是不服，又跟小圓玩了幾回，一次沒贏。他喝了酒，就不跟小圓玩了，轉(zhuǎn)頭叫裴邵，拿著骰子要跟裴邵玩。

裴邵被他纏得沒辦法，跟他玩了幾回，有輸有贏。輸?shù)木坪攘藘杀Ｏ碌囊槐钤掳蔡嫠攘恕?

散場的時候裴邵走路都走不穩(wěn)了，阮月安扶著他上了出租車，回去幫蔣繹把陳長衛(wèi)也扶上車。

小圓酒量很好，跟他們玩骰子也沒輸幾回，跟另一個朋友挽著胳膊站在路邊跟阮月安聊了兩句，擁抱之后就坐進(jìn)出租車走了。

東子也喝了不少，但沒他女朋友那么醉。阮月安幫他把女朋友抱進(jìn)車?yán)铮牧藘删洌克椭囬_走了。

回到出租車邊，拉開車門，裴邵歪著頭靠在蔣繹肩上閉著眼睛，已經(jīng)睡著了。

蔣繹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阮月安也沒跟他說話，她看了一眼坐在副駕的陳長衛(wèi)，這人只有在睡著的時候才能這么安靜。她跟司機說了陳長衛(wèi)的地址，低頭給阮寧回消息。

車?yán)锞莆逗苤兀囎娱_了一會之后又變得發(fā)悶。阮月安按下車窗，撥開頸邊的頭發(fā)，迎著風(fēng)呼吸外頭吹進(jìn)來的新鮮空氣。深夜的空氣有點點發(fā)涼，吹在身上很舒服。

她剛剛從酒吧出來后，就在前前后后地忙。忙著把喝醉的人扶上車，又跟幾個朋友寒暄告別，坐進(jìn)車?yán)镏蟛庞X得熱。

裴邵的外套她穿著出來的，此時裸露的后背上出了點汗，與外套的內(nèi)襯相黏，不太舒服。

她坐直了身體，想脫掉外套，但是想到一會還得把陳長衛(wèi)扶下車，就沒脫。拉著外套后擺，不讓它與自己的后背相貼。

蔣繹側(cè)目看了她一眼，挪開看向車窗外。

風(fēng)灌進(jìn)車?yán)铮瑩P起他的頭發(fā)。他看著車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霓虹招牌飛速劃過，像是一道道顏色各異的光劍。眼睛聚焦，他在玻璃上看到了阮月安的倒影。

車子開了一路，一路沒有人說話。

開到陳長衛(wèi)的家，車子停穩(wěn)，阮月安下車前叫了一聲蔣繹。

“你能幫我一起把陳長衛(wèi)送回去嗎？”

陳長衛(wèi)的母親還沒睡，阮月安跟蔣繹幫著把他送進(jìn)臥室后，跟他母親在客廳里聊了幾句。

時間太晚，外頭出租車還在等著，阮月安和蔣繹很快就出來了。

路燈昏暗，阮月安走在他前面，腳下沒注意，踩到一顆石子，差點崴了腳。

蔣繹看著她輕輕踢開石子，低聲抱怨了一句，然后坐上了副駕。

車子再開到她家，蔣繹扶著裴邵下車，阮月安付了錢，跟在他身邊扶著裴邵。

裴邵醉得不輕，阮月安叫了他兩聲，他就迷迷糊糊地湊了過去，攬著她的肩膀把整個身體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阮月安被他這忽然一壓，壓得差點沒站住，晃了幾步才站穩(wěn)，扶著裴邵叫蔣繹。

“快幫幫我，我要摔倒了……”

蔣繹沒說話，伸手把裴邵扶了過來，沒再等站在原地喘氣的阮月安，先扶著裴邵走了。

等到阮月安追上來，他已經(jīng)站在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