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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1 / 3）

程酌走過去，低頭看著李朝陽說：“別撿了。”

李朝陽沒聽他的，小心翼翼地把撿起來的佛珠捧在掌心，喃喃道：“都掉在家裏，沒關(guān)系，沒弄丟，換根繩子重新串起來就好了。”

程酌卻有些不忍心看了，“她剛才那么說你，為什么不反駁？”

李朝陽只顧著撿佛珠，沒回答程酌的話。

程酌沈默了一會兒，伸手去拉李朝陽，“先起來，地上涼。”

李朝陽搖搖頭，躲開了程酌的手。

掌心已經(jīng)放滿了，他只好暫時把它們放進外套口袋裏，然后繼續(xù)撿剩下的，又一顆一顆放在掌心，牢牢地握著。

“這是很重要的東西吧。”他說：“是因為我才弄壞的。”

程酌蹲下來，想看看李朝陽現(xiàn)在是什么表情，可李朝陽垂著眼睛，根本不看他。

“你沒聽見她剛才說的話嗎？”程酌道：“你沒聽懂的話，我可以解釋。”

李朝陽的動作頓了頓，又一次把掌心的佛珠裝進口袋裏，眼神微微閃躲著，抿著唇不出聲。

程酌說：“我騙你了。”

李朝陽總算往程酌的方向看了一眼，但目光無神，像在想別的事情。

程酌也不管李朝陽愿不愿意聽，自顧自地繼續(xù)道：“公司裏的人不全認(rèn)識我，媒體也從不提我，是因為公司本身就不是我的，名義上、法律上，都不是。我從來沒想過平凡的生活，那些都是故意說給你聽的，知道為什么嗎？”

李朝陽沒說話，卻湊近了一些，就這么坐在程酌面前，伸手攥著程酌的衣擺，用力到指尖都有些泛白。

他好像總是做這個動作，哪怕以前沒那么深刻地感覺到程酌可能要離開。

程酌說：“我爸跟你爸……李清和的公司，是競爭關(guān)系，以前因為一些矛盾，算是結(jié)過仇。我爸說，只要我?guī)退鲆患拢揪徒o我接手。”

李朝陽問：“我們在電影院遇見的那次，就是有預(yù)謀的嗎？”

程酌說：“不是。”

李朝陽：“我們確實偶遇了？”

程酌緊皺著眉，如實道：“是偶遇了，我們后來每一次在電影院的遇見，全部都是巧合，但那時我已經(jīng)在騙你了，明白嗎？”

李朝陽說：“不用明白，不重要。”

程酌把李朝陽的手從自己衣服上扯開，緊緊握著他的手腕，重覆道：“我騙你了，李朝陽。如果不是他們今天過來，我到目的達(dá)成的那天都不會告訴你那一切都是我做的，你會一直被我蒙在鼓裏。”

“然后繼續(xù)跟你在一起？”李朝陽打斷程酌，抬眼看著他問。

程酌說：“對。”

李朝陽竟然露出一抹笑容來，“那不就好了嗎？你都沒打算跟我分開。”

“你為什么還笑得出來？”程酌說話時無意間加重了力道，李朝陽的手指都控制不住微微曲起。

“不然你打算讓我怎么辦呢？”李朝陽眉心緊蹙，唇角卻仍是上揚的，“我裝不知道，可以嗎？我們都不再提了，你原本要做什么，你就去做，等目的達(dá)成了，我們還在一起，行嗎？”

“你是不是瘋了？你到底在想什么？！”程酌把李朝陽拉著站起來，吼道：“你現(xiàn)在提前知道一切了，完全有機會把事情徹底問清楚，可以去提醒你爸，可以阻止我，你非要被賣了也跟著數(shù)錢嗎？！”

李朝陽看了看泛白之后留下紅痕的手腕，又像剛才那樣垂著眼睛去攥著程酌的衣擺，低聲說：“那樣的話，你想要的不就得不到了嗎？”

程酌問：“那你自己呢？”

李朝陽笑著抬頭，“你一直在為我考慮，那我自己還考慮什么。”

程酌第一次不知道該用什么表情來面對李朝陽，無力感鋪天蓋地而來。

“你真的瘋了。”他說。

語罷后退一步，對發(fā)生的一切都很無奈，手足無措，滿心的話都想不到好的表達(dá)方式。

他想，如果是他的話，如果他是李朝陽的話，在宋婉言惡語相向的時候他就會反駁了，他會把從小到大那些改變不了的事實搬出來，讓宋婉言無話可說，然后離開這裏，跟所有與其相關(guān)的人說再見，祝他們此后做任何事情都不能得償所愿。

按理來說，哪怕比這更狠都是在情理之中的，李朝陽就是把怒氣全都撒到他頭上他都能接受。

所以李朝陽的退讓和從容讓他覺得害怕了，原本還能被忽略掉的愧疚感就像一座大山，他被埋在巖石與沙礫之下，開始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