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想，你首先需要辦理身份證明。說實話前輩你憑空出現(xiàn)想要完全合法的居留可能有點困難，但應該也可以走灰色地帶。”

“而且?！彼q豫了片刻“你的長相有點……突出，可能會引起比較大的關(guān)注。因為我們的世界并不存在藍發(fā)金眼的相貌?！倍姨⒖×?，這句話她沒有說出來，但云曦覺得他或許心里有數(shù)。

“可以用以魔法石為能源的魔法道具，這樣的話，即便你的世界沒有魔力元素也可以使用。”他有些不習慣新身體，摸了摸自己的臉，從善如流地回答“我對自己的學習能力還有些信心，適應應該不難，人類在哪里都是大同小異的?！?

“硬通貨的話用黃金和其他貴金屬可以嗎？”

“當然可以?！痹脐睾闷娴乜粗崞饌鞒兄乩锏膸齑妫钡讲铧c被那些財寶晃瞎了眼。

“大部分都是我冒險時期積累下來的戰(zhàn)利品。”他翻找著適合帶走的東西，興致足得像是要去郊游的小學生“不知道夠不夠……”

“……我想這些夠了！”她趕忙在他準備掏出第叁箱金條的時候阻止了他“不過問題還有不少，比如我不知道回去的時間點會在什么時候。雖然這些年來我的相貌沒怎么改變，但這也不能作為地球時間不變的作證。”

她有點傷腦筋地揉了揉用魔法染回黑色的頭發(fā)，繼續(xù)思考應該怎么提前幫助海因里希適應地球生活，當她一口氣講完印象里面的政治經(jīng)濟文化方面需要注意的點后，才發(fā)現(xiàn)那雙蜜糖似的眼睛正在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云曦小姐……按照你們那邊的禮儀，我這么稱呼沒錯吧？”他沉思片刻，還是問出了口“假如你覺得這個問題冒犯了的話不必回答，但我想知道，你真的確定要把這段記憶遺忘嗎？”

“……”

“在我的家鄉(xiāng)有一種說法，苦難是成長的勛章?！彼聊艘粫f起了看似不相關(guān)的話題“經(jīng)歷苦難——然后征服它們，你就能變得更加強大?！?

“實際上，在克萊米爾也有類似的說法?！焙Ｒ蚶锵Ｕ\實地說“我的家族以雄鷹為徽，我的父母也信奉著這樣的理論，他們的鍛煉稱得上嚴苛，我甚至在幼年被丟入發(fā)狂的獸群之中。”

他的面色平靜，似乎不覺得這是什么不堪回首的過往。

“但是我不這么認為?！彼难凵耧h忽，好像飛到很遠的地方“我認為……沒有任何人需要經(jīng)歷無理由的苦難，我選擇征服它們，也不過是因為我不得不這么做罷了。”

“如果一個人生下來是幸福的，或者她歷經(jīng)千辛萬苦步入了幸福，憑什么要再度經(jīng)歷苦難呢？”

“對于我而言，我只希望我所經(jīng)歷的一切是一場夢?！彼蜷_了隨時攜帶的小包，里面靜靜躺著一顆核心。

“這是一場無妄之災?！彼粗参站o了掌心的紅色寶石“所謂愛……也是無妄之愛?！?

“而且還有一個原因?！痹脐卣f“我已經(jīng)將真正的克萊蒂烏斯放回了它該在的地方……但這不代表’劍’對我的影響不存在。”海因里希思索著，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

“在我的世界，起碼在我生活的地方，也許并不需要這種武器。”她托著腮，似乎有些近鄉(xiāng)情怯“留有現(xiàn)在的記憶，我可以輕松捏碎一顆鉆石，一樣可以捏碎某人的頭顱。但這些都是有代價的?！?

“代價就是——我是勇者，而不是云曦。”

“可我的家鄉(xiāng)可沒有魔王，也不需要勇者。”她聳了聳肩“或許有類似魔王一樣危害世界的存在……但那些東西也不是一個武藝高強的人殺死某種象征就能被終結(jié)的。”

海因里希若有所思，他也說出了內(nèi)心的想法“但我知道一切，我也曾經(jīng)是勇者……你相信我嗎？”

“我不擔心?！彼诡佉恍Α澳倳咴谡_的道路上。”

“我相信著您——唯有您?！?

……

海因里?；剡^神來，有些笨拙地撥通了報警電話。

“云曦小姐?！彼f了一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話“在我看來，無論在哪個世界，您都是一位勇者?！蹦欠菡迸c憐憫不因冒險經(jīng)歷的消失而消失，反倒是潛移默化地影響著她。

“??？”她摸不著頭腦，有些詫異地看著他。

云曦在那之后經(jīng)常去花店買些花，但每次都不怎么和店主交流，她心中似乎也在逃避著什么。今天出來后在附近逛了逛后時間已經(jīng)很晚，她就抄小路準備回家，沒想到遇到這種事。

歹徒也的確夠不幸了，他料想著這條后街在附近屬于人流量較少的地帶才敢動手，沒想到有一位一般路過的花店老板正好準備關(guān)門。

……平心而論，她其實也沒幫上什么忙，就是安撫著受驚的女孩。

海因里希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順帶擦了擦手上的血跡，配上高大的身軀怎么看怎么瘆人。

但他的笑容確實是溫暖的。

“謝謝你們，我已經(jīng)沒事了！”女孩哭著道謝后，絮絮叨叨地說著那個跟蹤狂之前的恐怖行徑，云曦沒忍住又踹了地上的人型生物一腳。

“小姐，不用擔心?！焙Ｒ蚶锵⒏櫩裉崞?，與他恐懼的雙眼對視，云曦余光見到那雙眼中似乎閃過金光。

年輕的老板微微一笑“心中的污穢被凈化后，我想他不會再來找你的麻煩了。”

“但在此之后，這里的律法尚且還有一筆賬和他算算?！?

……

“你的身手真好?！比俗吆?，云曦有些別扭地夸獎著“我后來想了想，前陣子我的態(tài)度的確不太好……很抱歉，我不該這樣揣測別人?！?

海因里希偏過頭，精致英俊的西式容貌在月光下更顯得圣潔無暇，云曦不禁為自己的行為感到更加歉疚。

“沒關(guān)系。”他安慰道，云曦有種感覺，他似乎這樣安慰過自己很多次“其實有時候，身體上的異變來源于內(nèi)心的變化?！?

“你有什么煩心事嗎？”他問。

云曦動了動嘴唇，以她以往的性格，是不會和不太熟的人尤其是男性說起這種私人的事。

但她很清楚，其實把異變的矛頭對準海因里希不過是一種遷怒，她知道她到底煩惱什么，也知道其根。

而且，她越來越迫切地尋求一個答案。

這與她所祭奠的那個人有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