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蓮撒謊,不知道酈子夏能不能察覺到。
曉蓮回到廟裏,見老和尚正拄著拐杖在廊檐下使勁兒地咳嗽,曉蓮連忙過去扶住他。
老和尚罵道:“都要睡了,你不在那邊睡,還過來干什么?”
曉蓮道:“我怕你咳嗽厲害,再過來看看。”
老和尚用拐杖抵著曉蓮胸口,道:“你快回去睡吧,我老樣子了,天氣一冷就咳嗽,你還不知道么。”
曉蓮之所以不想告訴酈子夏外面鎮(zhèn)子上有官府的告示找她,就是怕官府的人為難師父和師弟們,而且,他雖然說要送她走,但心裏深處,怎么舍得她離開。
回到茅舍,曉蓮見自己買的那些綢緞還擺在原來的位置,那些花生,她一粒也沒吃。
曉蓮心裏默默嘆氣,酈子夏翻身在床上躺著,好似已經(jīng)睡著。曉蓮輕輕走過去給她給被子,卻發(fā)現(xiàn)她臉上還有淚痕。
他心裏也是又恨又疼。
窗外的秋風(fēng)在夜裏刮了起來,屋頂?shù)拿┎菟凰话l(fā)響,今年的風(fēng)大,明天他要把屋頂?shù)拿┎菰僭辉獾帽伙L(fēng)刮跑,酈子夏應(yīng)該是怕冷的,今年天氣涼得這么早。
曉蓮想,再不送酈子夏走,冬天下了大雪就更不好走了。可是,可是,能不能容他再留她一段時間,僅僅多一段時間,讓他多看她幾眼也好。
清晨的時候,酈子夏醒來,發(fā)現(xiàn)曉蓮靜靜地坐在床邊,嘴上的胡子冒出一大截,白皙的面龐看著有點憔悴。
“你沒睡好么?”
曉蓮道:“沒事兒,我睡眠輕,昨兒夜裏刮風(fēng),沒睡好。”其實他一晚上都沒睡,就在想該不該把酈子夏送走這件事兒。
酈子夏道:“是么?我一點兒也沒有聽見。”她一邊迭床被,又道:“實在不行,和你師父商量商量,咱們就搬到廟裏住。”
曉蓮笑了笑,隔了會兒道:“不搬了。”
“嗯?”酈子夏疑道:“為什么?眼看越來越冷了,難道是你師父嫌我是個女的,不能住在你們廟裏么?”
曉蓮道:“不是,我要送你走。”
兩人突然都安靜了,互相盯著對方的眼睛。
曉蓮肯定道:“我要送你離開這裏,去你該去的地方。”
酈子夏心裏有幾分恍惚,這就要走了。可以千裏迢迢該怎么走?她還不敢想……
曉蓮此時話很少,讓酈子夏更揪心,他只囑咐了幾句話。
他說:“這些日子你隨時準(zhǔn)備著,把行李打點好,等時機一到,我就把你送走。”
有一天夜裏下了非常大的霧,這山谷裏的霧更是重,不好散,哪兒都是又潮又冷,酈子夏早早就睡了。
睡到半夜時,突然被曉蓮叫醒,頭暈乎乎的,聽他說:“你快醒醒啊,咱們這就走,快收拾一下。”
酈子夏還沒反應(yīng)過來,“上哪兒去啊?”
曉蓮急忙給她找出衣裳,讓她穿,邊道:“我送你走,到鎮(zhèn)上就行了,那邊就有人能接你。”
這就要走,有點突然,心裏還不大能相信這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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