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春兒為什么沒制止宵妹呢？她一直都記得高中時候，那個叫陳寬年的男生給予她人世間最大的善意，那樣輕描淡寫又那樣盡心盡力，還要保全她的尊嚴(yán)，幫她保守秘密。那樣的男生再壞能壞到哪去呢？更何況宵妹那樣喜歡他，聽到他的名字就會臉紅。她難得不跟陳寬年拌嘴，碰杯之時笑著說道：“當(dāng)年多謝了。”
過去那么多年了，卻還清楚的記得。陳寬年卻搖頭晃腦的唱：“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風(fēng)雨?！倍蠛土执簝合嘁曇恍?，其余兩人不知他們說的什么，有心想問，陳寬年卻說：“這是我和林春兒的秘密?！?
既然是秘密就不必再問了。
陳寬年又接著說：“接下來的話，是想對宵妹說。因為今天我們兩個共同的也是最好的朋友都在場。我想說的是，我不是因為想安定下來才想結(jié)婚，如果我從前這樣說過，那是因為我嘴賤。我內(nèi)心真實的想法是我是因為愛你，才想跟你結(jié)婚。”他頓了頓：“我操，這也太肉麻了?！?
“我從沒對任何其他女人萌生過結(jié)婚的念頭，又這樣堅定。我想跟你結(jié)婚，過尋常日子，生兩個孩子，走遍世界，這些都是因為我愛你。”
“所以這杯，敬你。”陳寬年舉起杯，他昨晚一夜沒睡，他是真的害怕了。他以為誰離了誰都能活，可宵妹就那一句不結(jié)了，他就慌了。
宵妹眼睛有些紅了，她按下陳寬年的酒杯，看著林春兒：“我也想說幾句?！?
“不管我結(jié)不結(jié)婚，我永遠(yuǎn)都是你最好的朋友、親人，這種感情將延續(xù)一生，直至我們死亡。我們共同經(jīng)歷的那些歲月和那些講不完的故事，是我最驕傲的事。我愛你?！毕脤⒘执簝簭哪情g滿是灰塵死氣沉沉的屋子里帶走，帶回自己家中，她這輩子鮮少做什么驚天動地的事，這算其中一件。而后漫長的那么多年，都是林春兒在保護(hù)她。她在林春兒身后懶散慣了，在她心中，林春兒是與父母一樣重要的親人，不可或缺的親人。
所以她將這句我愛你講給林春兒聽。
林春兒拍了拍她手背，轉(zhuǎn)過身去在宋秋寒肩膀上蹭掉眼淚，又朝宵妹擠擠眼：“要不咱倆結(jié)婚得了?！?
說完自己傻笑起來。
陳寬年扭過宵妹的臉：“最后一次啊，以后只能說愛我，對女人說也不行?！?
“我也不知道你們兩個在搞什么，要把一頓飯搞得這么煽情?！彼吻锖畤@了口氣，兀自喝了一杯酒：“儀式在哪兒辦？國內(nèi)還是國外？我看很多人都在國外找個小島，清凈愜意，似乎不錯?！?
陳寬年終于又恢復(fù)了那副痞樣，興高采烈：“說到在哪兒辦儀式，我這地兒選的真絕了?；啬感Ｈ?！那是故事開始的地方！”
“哇?！?
林春兒哇了一聲，她畢業(yè)后再沒回去過了。她記得母校的一草一木，記得那面迎風(fēng)招展的紅旗，記得那個操場，記得那間設(shè)備陳舊的廣播室，記得那悠長的走廊；記得少年揮灑汗水，教室里彌散的花香，黑板上永遠(yuǎn)寫滿公式和知識，風(fēng)吹起窗簾一角，那都是她的少年故事，也是他們的少年故事。
這個地點選的真好。
宋秋寒想起他離開那座城市時，帶著此生再也不會回去的決心。但那有軌電車晃晃悠悠駛向終點，少女塞著耳機(jī)看向窗外，桃紅的臉龐像四月天；那些一同消磨時光的午后，街球3v3的廣場，他家門前種的那棵李子樹。
不懼怕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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