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語蘭沒有說話。

她只是坐在沙發上,抱著膝蓋，把下巴放在了膝蓋上,仿佛是在同誰置氣一樣。

羅以彤嘆了一口氣，坐在了傅語蘭的身邊。

“小蘭，我知道你不容易。但你有沒有想過，本來眠哥一個大男人，要穿著女裝偽裝女生在舞臺上表演，原本就非常不容易了。”

“他翻車，也不是真的想要dreaming不好。更多的，只是他不想女裝而已。”

羅以彤坐在傅語蘭旁邊，低聲說道：“可你知道不知道,眠哥的父親是死于心臟病的。他心臟病第一次發作，就是因為看到眠哥穿了女裝。”

她的聲音還帶著幾分沙啞的意味，跟傅語蘭說這些的時候,語氣格外的艱難。

當初dreaming成立后不久,她就無意中知道了這回事。

因此當初湯含玉跑的時候，她就不贊成宋知眠女裝上臺。

如果是她遇到了這樣的事情的話,可能她這輩子都無法跨過自己心里的那道坎,更別提女裝上臺了。

“你知道眠哥對我說了什么嗎？”羅以彤的眼底都是眼淚,對著傅語蘭說道，“他說，你們走到現在，已經非常不容易了。如果今天真的錯過這個機會的話,那以后可能也不會有這么好的機會了?！?

“他穿著裙子的時候，腿都在抖，但他還是上臺了。他真的是為了他自己嗎？”

“小蘭，他才二十一歲！”她吸了吸鼻子,努力讓自己不要哭出來，“就算是不帶dreaming，你覺得以他的本事，就不能換個公司繼續當他的經紀人了嗎？他當然可以?！?

“他跟公司簽的不是藝人合約，是經紀人的合約，那他為什么要留在這里呢？你心里不清楚么？”

“你好意思讓他繼續扮演安眠嗎？！”

羅以彤的話從來沒這么多過。

她很少會擺出這樣一副促膝長談的樣子，跟別人說這么多話。

訓練本身已經很累了，沒必要把精力都浪費在說話這件事上。

但現在的情況，已經不允許羅以彤保持沉默了。

顧庭鶴的辦公室，康澤夜正坐在沙發上看劇本。

年前到現在，顧庭鶴只拍了一部電影?？禎梢拐趲皖櫷Q挑接下來半年要拍的戲。

最近幾個月，拿到康澤夜面前的劇本雖然不少。但大部分都是一些比較平平無奇的劇本，康澤夜都不是很滿意。只有現在手里的這個劇本，好像還不錯。

他看到一半，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康澤夜沒理，有些不耐煩地掛斷了電話。

但很快，手機就再一次響了起來。

這下，康澤夜終于忍不住了。他接起電話，對著手機那頭說道：“做什么？又事情忙呢，你怎么一個電話又一個電話？耽擱了我的事，你賠得起么？”

下一刻，他接起聽到手機那頭的聲音：“康哥，我們查到了宋志山兒子的名字，叫宋知眠。”

“不過別的信息，我們就查不到了?！?

“嗯，好?！敝滥侨喝瞬榈竭@個信息也不容易，掛斷電話后，康澤夜又轉了一筆錢過去。

做完這一切，他把手機放在桌子上，轉頭看向了顧庭鶴：“老顧，查到小少爺的名字了?！?

“好像叫做宋知眠吧?！笨禎梢剐α诵Γ@才說道，“不過看起來，那群人不太行啊。搞了這么久，就查出了一個名字來。要是我的話，我就先到微博上搜一搜，看看有沒有這么一個人?！?

他說完就打算低頭繼續看劇本，余光卻瞥到了顧庭鶴真的正在低頭看手機。

“不是，你還真的要去微博上搜啊。這年頭誰還會在微博上用真名啊，能搜到我倒立洗頭好不好……”

“洗頭吧。”顧庭鶴把搜到的微博界面打開來，給康澤夜看。

那是個微博id為“宋知眠”的人。

“那這也不一定就是宋知眠啊?！笨禎梢鼓眠^手機，低頭看著那個賬號，試圖找出來這個賬號和宋家小少爺宋知眠的關聯性。

看著看著，他忽然“嘖”的一聲。

“老顧，這好像還是你的粉絲啊?！彼?把手機遞給了顧庭鶴，“我可不敢看粉絲給你發的私信，萬一有什么不合適我看的，那可麻煩了?！?

說著，康澤夜就繼續低頭看劇本了。

顧庭鶴沒說話，只是沉默地低著頭翻著對話框，試圖找出來任何這個宋知眠，就是當初宋志山的那個小兒子的可能。

對話框幾乎一眼望不到頭。

都是宋知眠給他發的消息。

他好像將顧庭鶴當做了樹洞，有什么開心的事情，難過的事情，都要發到私信里。哪怕他從來沒有得到過顧庭鶴的回應，但算是這樣，他也好像得到了安慰一樣。

【今天是父親過世一周年。顧老師，你相信死去的人，會在天上變成星星嗎？我以前不太相信，但是我想他了，我就會去看看星星，好像我的父親還在陪我一樣?！?

【今天又找了一份兼職，這學期的學費差不多夠了?！?

【顧老師，我買了一臺電腦，開始做直播啦。不過我是做偽聲直播的，就是那種，偽裝成女孩子的聲音直播。好在我的舍友人比較好，不會說我什么?！?

【顧老師，為什么那么多人會讓我女裝啊。我不想女裝……】

最近的一些私信，卻是讓顧庭鶴臉上的表情嚴肅了許多。

【顧老師，我進入娛樂圈了。不過是作為經紀人。我希望有一天，我能夠成為顧老師的經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