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是資本主義的發(fā)源地,雖然王季同學的工科,可一些工科專業(yè)以外的知識他也是知道的。現(xiàn)在他一句話就把楊銳堵住了,于是他不得不老實的承認,“對資本來說,只有利潤,沒有祖國。”
“那就是了。當所有黨派被資本控制的時候,國家會變成什么?”王季同目光炯炯,他一直在考慮著歐洲大戰(zhàn)為何會打的這么慘烈,思考之后他發(fā)現(xiàn),這根本就是各國背后的資本集團在作祟,世界霸主英國產(chǎn)業(yè)資本被德國工業(yè)資本所挑戰(zhàn),坐收暴利數(shù)百年的英國資本已經(jīng)老朽不堪,他們根本就抵擋不住德國工業(yè)資本的競爭,所以為了圍剿德國,同時德國也為了獲得更多市場和利益,世界大戰(zhàn)于是發(fā)生。
“皇帝也許只是為了一姓之優(yōu)榮,可資本為了利潤將不惜一切。甚至,在一國獲得壯大后,它們會不計舊恩,在該國瀕臨危難時轉投他國,之前喂養(yǎng)它的血肉根本就打了水漂;不但打了水漂,他們更可能會聯(lián)合新寄主打壓舊寄主……”
不知道怎么的,王季同的言論讓楊銳想起穿越前滬上都樂公司的一個采購。他對2013年冬季水果出口市場預測時提到的一個細節(jié),那就是香港某壕正在大量拋售大陸資產(chǎn)。以前在張江藥谷上班時。和記黃埔醫(yī)藥公司就在對樓,這間國家重點引進、百般照顧的公司居然要撤。簡直是日了狗了。當然,按照資本原則他撤離中國是毫無法律障礙的,可總有一種白眼狼的感覺。
結合現(xiàn)在的情景,被資本控制的國家打了一場世界大戰(zhàn),以目前的慘狀大家最要做的其實是休戰(zhàn)和談,可資本不愿意,它們勢必要讓戰(zhàn)爭有一個勝負,好讓對方為自己的損失買單。搞笑的在二十年后,今天這些慫恿歐洲參戰(zhàn)的資本將會撤離這些國家轉到美國。對于英國、法國的普通民眾來說,死了那么多人,除了有一個戰(zhàn)勝國的虛名外,什么好處都沒得到,只剩下一地尸體。還有后世的美帝,華爾街借助美帝的血肉統(tǒng)治整個世界,當資本還在美國時,美國人高人一等,可那一天資本撤離美國。換一個寄主又會如何?
“所以很多公司必須是國有公司或者國家控股,這是我國的基本國策?!背聊靡粫簵钿J才說話,聲音是沉沉的?!罢l敢搞私有化那就槍斃誰!”
“可要是哪天國民黨上臺執(zhí)政,他們也像我們之前那般通過修憲另搞一套呢?”王季同再問:“立國的時候你提到要一會專政。我們當時都感覺這樣搞不行,因為沒有反對的聲音,復興會一定會像滿人那樣爛下去、無能下去??涩F(xiàn)在回過頭來看,一會專政也不一定全是壞處。最少國策是能持之以恒下去的……”
“也不一定??!”楊銳打斷道:“一會專政最后勢必會演變成為官商勾結,更惡劣的是。因為這樣積累的資本見不得光,真要清查,它們只能外逃;還有那些官員,他們的孩子老婆早前就往租界往國外送了,自己變成一個裸官——一有風吹草動,立刻上飛機跑到別國領事館請求政治避難。
前段時間廷尉府那邊有人建議不能取消株連,因為現(xiàn)在國人還沒有到人人獨立的地步,百姓都是一幫一幫、一伙一伙的,一個人犯罪的收益,不僅僅利及自己,還惠及其家人,甚至有些人借法律取消株連的空子,慫恿家人犯罪,要知道我國的人命是不值錢的。還記得我之前講過的那個排隊分飯的例子嗎?在一個滿是人情的國家,程序上公平并不能保證實質上的公平,司法獨立基本是個笑話。”
“啊!你要搞株連?!”王季同還有鐘光觀都是大驚,這革命怎么越革越回去了。
“不是我要搞株連,是廷尉府那邊有人認為西洋律法不適合我國國情。當一個犯罪惠及全家時,他們根本就沒有辦法懲辦其他人。浙東宗族內斗時,殺人者雖然判刑槍斃,可他的家人卻被族人照顧優(yōu)待,犯人自己也深信十八年后是一條好漢,后事無憂人家根本就不怕槍斃;還有甘肅那邊,農(nóng)會薄弱的地方很多人偷竊鐵路物資,抓了就說錢款自己吃喝嫖賭了,素不知這倒賣鐵路物資的錢全給了家人,于是今天抓哥哥,明天再來弟弟,屢抓不絕,私下里家里人更慫恿強迫他們去偷。
這些案子他們做了專門的一個冊子,一個案子一個案子的分析,后面發(fā)現(xiàn)現(xiàn)有法律的漏洞是沒有考慮到基本國情,我們自古以來是以戶為個體,國外則是以人為個體的,所以我國法律的主體也應該由人改為戶才合理。說到底就是一人犯罪,全家遭殃,和保甲連坐有些類似。這事情是純學術上的,他們在折騰,我不插手。”
說到這里楊銳發(fā)現(xiàn)自己岔開了原來的議題,立即又轉了回去,“小徐你擔心那些資本吃干抹盡就抽身走人,確實是這么個情況,可問題是工業(yè)社會就是這樣。我們不可能倒回農(nóng)耕時代,只能是工業(yè)時代。工業(yè)時代就是全世界調配資源,看看國內的棉紡產(chǎn)業(yè)就知道了,復興軍一打下察里津,滬上這邊紗廠的股票就應聲而跌。
為什么?因為中亞經(jīng)此一戰(zhàn)將徹底為我國所有,中亞的棉花、西域的棉花、陜甘的棉花將橫掃進口棉花,以后紗廠用棉全來自西域而不是美國和印度。你看。因為在一個國家,東邊的棉紡資本轉移到了西邊。所以從國家角度說是沒有損失的??烧驹跍稀⒔K兩地來說卻是損失慘重,因為資本跑了。紗廠要么倒閉要么搬遷。
資本的流動是不可阻止的,我們能做的就是給他安一個籠頭,讓資本的所有權變?yōu)閲?,這才是解決之道。至于國民黨以后是不是上臺執(zhí)政,會不會修改這一條,這真是以后以后的事情。我們能做的只是把這種理念灌輸下去,一旦這種認識成型,那不管是誰執(zhí)政,要動這一條都是極難的。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控制輿論媒體。報紙、廣播電臺、電影公司最好都是國有資本控股,即使不控股也要參股,內部誰管理無所謂,罵政府也無所謂,但除了賺錢第一外,絕不能攻擊國家現(xiàn)有制度。
俄國的列寧很有意思,發(fā)明了一個詞叫做‘民主反革命’,當時很多社會革命黨打著民主的名義要布爾什維克下臺,所以他就說這是民主反革命。我們這邊也有這樣情況。不同的是,他們那邊人多,我們這邊人少;他們那邊可以槍斃,我們這邊不好槍斃?!?
楊銳的解決之道是通過國有化控制資本。再通過輸入觀念來保證國有化政策長期執(zhí)行,當然其中還有職業(yè)經(jīng)理人制、員工持股等等辦法。這些王季同早就知道,不過他還是道:“可我不知道為何。還是認為中國需要一個皇帝,最少是需要一個名義上的皇帝。這便是我這幾年在英國的真實感受。我還覺得,中國人的皇帝等同于西洋人的上帝。沒有上帝西方人過不下去,沒有皇帝中國人也過不下去?!?
多年不見王季同居然變成了鐵桿?;庶h,真是大出楊銳意外,他看了旁邊的鐘光觀一眼,見其微微搖頭苦笑也不知道說什么好。另外,一個人著重強調什么,在楊銳看來就是要竭力掩飾一些和強調相反的東西。也就是說,王季同很有可能是一個西化民主主義分子,和剛剛出國不久的蔡元培是一路的。難道說因為是蔡元培在黨內失勢,這些人要換人嗎?
楊銳這邊懷疑著,不想謝纘泰急匆匆的跑來,他身子拉纖一般的前傾,腳步如飛,一見楊銳就揮手大聲道:“竟成……竟成……,佩忍、佩忍來電說……”
“說什么?”一聽是陳去病的消息,楊銳猛然站了起來。
“簽約了!佩忍來電說簽約了?。 敝x纘泰顧不得旁人,當場就喊了出來,人未到聲先至。他這一聲簽約卻讓楊銳重重的坐了下去,他喃喃自語,不知道在說些什么。而王季同和鐘光觀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倒是和陳去病熟悉的鐘光觀問:“是和俄國簽和約了嗎?”
“是!簽了,剛剛簽的!”謝纘泰此時才走到亭內,手中死死捏著的電報不自禁的揮了好幾下才交遞了過來?!拔鞅睆拇藷o事了!”
“好啊!”鐘光觀大笑,王季同也面露笑容,兩人一起高呼起來。他們連忙找了杯子給謝纘泰也倒了一杯酒,而后招呼著楊銳笑著干掉,一時間說不出的暢快淋漓。
這一口干完,鐘光觀當即笑道:“我決定先往西北去,看看里海烏拉爾山邊有什么植物好研究研究的。”他這么說,幾個人再次大笑,又不顧腹中烈酒翻涌再干了兩杯。
三杯酒罷,本是興奮的謝纘泰更是熱血沸騰,將中華的邊界推到里海、甚至越過了烏拉爾山染指歐洲,這是漢唐也未有的功績,這塊地方要是占穩(wěn)了,千年后人們定會銘記這一刻。
“黃河黃河,出自昆侖山,遠從蒙古地,流入山海關。古來圣賢,生此河干,獨立堤上,心思曠然……”國歌忽然被熱淚盈眶的謝纘泰唱了起來,這首當初在沙俄入侵下寫就的衛(wèi)國歌曲,不想今日卻變成現(xiàn)實。(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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