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瑄看著眼前的女子。
她的穿著很簡單，漆黑的長發僅用一只發環束著，但仍然很美。
比起上一次臨確城相見，她憔悴了一些，月光里的一雙眸子清亮卻又幽深。
是啊，短短的一段時日，她經歷了太多，如今又背負了太多。
這一路，他心急如箭，可真的與她相對而坐時，卻又不知該如何解勸。
她也在看著他。
他的臉上還帶著星夜趕路的疲憊，但那神情卻又似很是滿足。
當她得知他帶兵而來的消息，當她在臨確城外看到他跳下戰馬，大步走來，她不自覺地對著他微笑起來。
而他還給她的笑容則更加明亮，讓她仿佛看見自己的影子在他關切的瞳子里柔柔化開，隨之化開的，還有她的心。
“雪狼不熟悉你，又有些小脾氣，存心胡鬧，你別介意。”半晌之后，她先開了口。
“沒有，沒關系，我知道他們其實是因為三哥。他們這般護著你，我怎會介意？”沈明瑄道。
“只是我，沒能阻止我三哥向你發難，這次又沒法子帶更多兵馬過來幫你，實在很慚愧。是我沒用，不然可以做的多一些?！?
“殿下……”
“哦對了，靖國公遇刺，我懷疑是我三哥和你三叔聯手做的。之前曾有一批死士過關陽，秦昭衡抓獲了其中一人，可惜那人死了，沒問出什么確鑿的東西?！?
“我之前派出過三路心腹向你報訊，但他們一直沒有回來復命……”他看向南江雪，見后者微微皺起了眉頭。
“我沒有見過他們。想必他們都已經死在路上了吧。”南江雪輕垂了一下眼眸，“我父親遇刺，的確是你三哥和我三叔聯手做的，而且渠宛的雍夙也幫了忙。”
“不只是死士，我們查到了從渠宛過來的雇傭兵，錢是你三哥出的，借的是雍夙的路，計劃是我三叔定的。另外，我從雪歸山趕回臨確城的途中，遭遇過死士，也遭遇過極北的軍隊?！?
“北線軍查出了內應，他們或是受了我三叔的要挾，或者本就是他一早安插的人。”
說出這些的時候，南江雪的神色很是平靜。
沈明瑄聽罷，眉毛不由擰成了一個疙瘩，臉上的棱角也變得冷厲起來。
“這樣的人，怎能容得他這般堂而皇之地坐擁燕京！”他長身而起，“小雪，你不曾將這些公之于眾，可是證據還不足夠？我可以派人幫你從祇都著手！”
“目前我手上的東西，確實還不足夠。而且敵軍大舉來犯，我也不能讓北地在此時掀起風波。但是，”女子雙眉一軒，笑的淡然且傲慢，“待我退了極北，定會與他算筆總賬，至于證據足不足夠，我并不在意?！?
※※※
由大將軍南懷安留五萬人坐鎮臨確城，統轄樊城、貢覺、牙石和霍果四大要塞守軍，為出征主力軍后防線，輸送補給，并同時抵御極北聯軍的南下進逼和南懷仁可能的北上掣肘。
大公主沈心諾亦留駐臨確，震懾燕京城，北地宗主、靖北元帥南江雪于兩日后點將出征。
臨確城外，十萬兵勇整裝列隊，戰槍林立，盔甲鮮明，陽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冷光，如同一望無際的炫目海洋，覆蓋了廣闊的莫日格草原。
數不清的“南”字黑色戰旗在北地曠朗的長風中如潮翻卷，伴隨著戰馬噴氣的聲響和偶爾撩動的蹄聲，除此之外，這片大軍集結的土地上竟再沒有半分響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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