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扭頭拉開抽屜拿槍:“叫察沙過來,先擋住他們,你把貨處理掉。”
佛恩還有些反應不過來:“處理?”
沖抽水馬桶裏!能毀多少毀多少!陳琛吼了一句:“我們被人賣了!”二十公斤的海洛因!被拿個人贓俱獲!光是藏毒一罪他就要做多少年的牢!
陳琛說的擋,也就真地只能是擋而已。他明白自己是入了個死局,難道還真和那些軍裝警察火拼到死不成,為的不過是多爭取一些時間銷毀證據(jù)罷了。于是陳琛干脆連談判都省了直接開火,分布到各個狙擊死角的手下抓著槍猛力設計,一時之間槍聲大作,火網(wǎng)交織,連那些警察都因為毫無心裏準備而開始步步后退。但這個后退是有限度的,不一會兒,警察隊伍散開,從中沖出一隊全身防彈裝備的,手中清一色雷明頓散彈槍,在槍林彈雨中像鋼鐵怪獸一樣地沖擊別墅的鐵門。
陳琛猛地捂住胸膛,那顆心怦怦地疼地扭曲,他明白是正主要上場了。他不能與之公平對決,至少現(xiàn)在不能!他等著……等著……他還能等什么呢?!就算今天僥幸能逃,他一輩子也活成個見不得光的國際通緝犯了!
然而這等的軟弱憤恨也不過就在他腦子裏轉(zhuǎn)了一轉(zhuǎn),他便收槍入懷,果斷地站起身,一拉身邊的察沙:“我們走!”
察沙一抹臉,聽話地跟在后面,知道陳琛是要放棄這幫為他拖延時間而拼命的手下了。陳琛繞到房后,警力比前門少些但也是圍地鐵桶似的,好在房后一大片郁郁蔥蔥的鮮花植物,在泰北的濕潤天氣下生長地尤其茂盛。他開了窗,向后退了兩步,猛地躍了出去,如同一只矯健的銀狐,借著植物盆景的掩護向后門沖去。外面的人立即回應以連串的槍聲,流彈如網(wǎng),細密地梭在他的四周,陳琛連回槍都省了,只是憑著本能躲避急沖,四周都是槍響,花木樹枝被打地火花激射四處飛散,卻楞是沒有一發(fā)子彈傷到他——他知道這不是個惜命的時候,你不怕死,死就怕你,而陳琛不怕死,他怕坐牢。好不容易沖到墻頭,他閉上眼,深深地吐出口氣,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腿正在劇烈的顫抖——他明白自己一個是撐不了多久了,便想起方才和他一起逃出來的“外援”,才發(fā)現(xiàn)察沙并沒有跟著沖過來,他以為察沙這傻大個還是放不下佛恩又回去,正在著急,忽然覺得脖子上一涼——
他僵住了身子,不敢置信。
察沙的面容在他身后緩緩浮現(xiàn),手指搭上扳機:“陳先生,我要是你,這時候就不會徒勞無功地掙扎了。”
竟是字正腔圓的中文。
陳琛吐出最后半口濁氣,徹底乏了氣力,他明白自己是早就纏進了一張精心織就的天羅地網(wǎng),插翅難逃!
“你們……真費心。”似知道裏面已經(jīng)得手,外面的槍聲日漸零落,到最后完全寂靜。陳琛知道自己這次是徹頭徹尾輸?shù)匾粓鼍狻!皬奈覄傁嘛w機,你們就盯上我了吧。”
察沙冷冷地道:“你從來都是wup的心腹大患,為了拿你個人贓俱獲,費心是值得的。”
港,泰軍警,wup三方出手,果然大陣仗!陳琛一味地冷笑,察沙揚高了聲音:“我們是不擇手段然而你卻是不冤!你以為你一時有心改善,過去的罪孽就能一筆勾銷么!我的妹妹,就是因為毒品死在被你清理門戶了的王炎手上!只要你這種人還在,就還有無數(shù)的人會死——”
陳琛打斷了他的喋喋不休,依舊背對著他,平靜地道:“佛恩這傻小子,看清了我身邊的人,卻看不清自己身邊的人。”眼角余光見到察沙劇烈地顫抖了一下,竟是頓時啞然無語了。
一只手穩(wěn)穩(wěn)地從下托住他的槍栓,喝道:“拿穩(wěn)了——琛哥,到這份上了,你還要攻心。”
陳琛至此方轉(zhuǎn)過身來,看向裴峻。
他依舊穿著清晨離去時候那套衣服,眉眼之間依舊熟稔,只是隔了不到一個小時,二人之間的情境就恍然之間天翻地覆了。
他說:“裴督察。您才是攻心好手,我輸您手上,當真不冤。”
千裏救人,只為卸他心防;日夜陪伴,都是包藏禍心;暗無天日的叢林裏的生死一線相依為命,此刻想來,可笑地像一場荒誕滑稽的夢。
“我最后問你一句,你是不是從沒相信過我?”
不相信。裴峻半晌后道,“賊就是賊,永遠不可能洗白。”
陳琛點點頭,“對,官就是官,永遠不可能有真心。”
未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兩個人,或者真的不適合去談論感情——迎來送往,一場笑話。
他平靜地伸出雙手。
他們都是輸?shù)闷鸬娜耍虼说搅诉@份上,當真是再無話可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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