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云昊心被提了起來,之前張林把脈的時候便說過一次那人是不是郁結(jié)于心,現(xiàn)在黎沐塵又說了這樣的話便由不得他不多想想了
“之前的時候他是提過想要參加麟兒的冊封禮,但是他這般的身子外面都是寒冬臘月的我實在是擔(dān)心便拒接了,前幾日他心脈有些不穩(wěn)后來張林施針便好了一些,這幾日就連用膳的時候他都能多進(jìn)一些,我便想著沒有什么大事兒了,是我太不小心了,他或許只是忍著不舒服,肯定是,他很能忍,又趕上了麟兒的冊封禮...”
蕭云昊有些說不下去了,他知道了,他其實明明就沒有不在意,他只是怕他擔(dān)心,怕因為他的身子耽誤了大典,所以這些天一直撐著,像是他一切都好的模樣,其實他為的不過是撐到大典而已。
“他定然還是想去的,我該想明白的,那天他說的話便有些不對,說他麻煩,麻煩了我麻煩了孩子們,我該當(dāng)回事兒的,怎么就沒有和他解釋清楚?”
說到這兒的時候蕭云昊眼眶都有些紅,他很害怕,除了那年那人剛從戰(zhàn)場上回來的時候他便沒有這么怕過了,他聽得懂黎沐塵話中的意思,少了生機(jī),他不敢想少了生機(jī)是什么意思,那人又為何會少了生機(jī)。
他知道那人的意志多堅定的,從前那人說他會沒事兒他就信,他相信他肯定能撐下來,但是如果有一天他不想撐了那?這些天他是不是再硬撐,就是想要撐到典禮,典禮如期舉行了他便再也撐不住了,那天的話他傷了他的心。
一邊蕭羽麟也認(rèn)識到了嚴(yán)重性,想起了那天義父問起他時的樣子,自己那般說雖是為了他的身子著想,但是是不是也失了分寸。
“黎先生您救救他,一定要救救他。”
蕭云昊現(xiàn)在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眼前人的身上,蕭羽麟也紅著眼眶拉著老師的衣擺,天家父子這般的模樣屬實不是誰都能看見的,一旁雪衣人也嘆了口氣
“我雖不甚了解王爺,但是也看得出來王爺這輩子為黎民為大梁也為陛下為子侄,麟兒的冊封禮或許只是一個契機(jī),讓他開始懷疑自己的存在是不是只能給身邊的人帶去麻煩,王爺習(xí)慣于被人依靠如今這般讓他情何以堪?身子上的情況我會盡力,只是這心結(jié)陛下和麟兒還是要多想想了。”
黎沐塵寫了藥方,住在了凌軒閣的側(cè)殿,蕭云昊幾乎是整日都守在蕭衍的身邊,一直握著他的手,說話都帶著有些哽咽
“衍哥哥,我現(xiàn)在真的挺害怕的,你之前和我說過要好好看著孩子們長大,然后和我一塊兒去看大梁的山河的,你還記得嗎?前幾天是我混蛋,但是你不能冤枉我,我和麟兒誰都沒有覺得你麻煩,真的,這一點兒我們誰都不承認(rèn),你不能冤枉人。”
“我知道你是大梁的瑞親王,你是軍中的戰(zhàn)神,你有你的驕傲,你是覺得我們都不需要你了嗎?還是說你覺得你離開了我們就能好?你覺得能好嗎?我都不敢想你要是不在了要怎么辦,衍哥哥,你醒過來吧,好不好?”
大梁的天子就不眠不休的一直守在榻邊,就是小太子也沒有離開,他還著人去了王府,裴宣接到了消息便帶著家人都進(jìn)宮來了,這幾年蕭衍的身子雖然是不好,但是也從沒有出現(xiàn)過這樣的情況。
“裴宣一會兒就進(jìn)宮了,小月兒也要來看你,你知道你后面還有多少的事兒要做那嗎?小月兒的婆家你都沒有給相看那,萬一日后他找的夫家欺負(fù)了她怎么辦?還有這兩個小崽子都也快到娶親的年紀(jì)了,麟兒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太子了,日后要選太子妃的,你這個做義父的難道不幫他看看嗎?”
擦身子,換衣服,餵藥所有的事兒蕭云昊通通不假手他人,都是他幫蕭衍做,他就坐在床邊有時幫他按按手臂有時幫他捏捏腿腳
“再過個幾年說不定麟兒便有孩子了,你想啊,那胖乎乎的小崽子會不會和麟兒小時候一樣可愛,等他大一些會粘著你叫爺爺,你可以教他習(xí)字,教他讀書,給他講故事,多好啊。”
蕭云昊幾乎不敢去想上輩子這人走后的場景,他怕他只要想一想都會崩潰,仿佛只有守在這人身邊絮絮叨叨的說話他才能保持理智,蕭羽麟也一直都沒有離開凌軒閣,他年紀(jì)畢竟小,哭了一次,眼眶還是紅的,但是趴在床邊和蕭衍說話的時候卻盡量不帶出一絲的哭腔
“義父,我剛剛做了太子,您知道的父皇的脾氣不好,我若是做的不好惹他生氣了怕是要挨揍的,我還有好多不懂的地方想問您那,您睡著誰幫我擋住父皇啊?”
裴宣來的時候看見的便是這樣的場景,他問過了師伯大概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兒,這會兒也免不了自責(zé),自從他到了軍中似乎來看哥哥的時候便少了,他習(xí)慣了無所不能的兄長,甚至覺得那人除了身子弱一些沒有什么值得擔(dān)心的。
蕭云昊知道裴宣一家是這人僅有的血脈至親了,這個時候他應(yīng)該也是愿意他們陪在身邊的,屋內(nèi)總是留著幾個人,都會到榻前和睡著的那人說上幾句話來。
但是這一晚蕭衍還是沒有醒來,身邊的人幾乎也沒有合眼,蕭云昊幾乎沒有任何的心情做別的事兒,直接命人停朝,一步都不肯離開蕭衍的身邊。
晚上的時候蕭云昊讓所有人都出去了,他和往常一樣梳洗,換了寢衣爬到了榻上,躺在了那人的身邊,他摟住了那清瘦的腰身,將頭枕在了他的肩膀上面,壓抑了一天的情緒終于有些爆發(fā),淚水劃過了眼角滴在了蕭衍的肩頭,他抱著這人的力氣越來越緊,喉嚨裏發(fā)出了受傷的小獸一般的嗚咽聲
“我真的很害怕,衍哥哥你別嚇我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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