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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將死之人（1 / 3）

這是位于灰幕鎮(zhèn)邊緣地帶的一條小巷，已經(jīng)接近貧民區(qū)最外沿的護墻。

歪斜的房屋沿著巷道兩邊凌亂的延伸，破敗的窗體和墻面上橫斜不一的釘滿加固的藤條，讓這些墜滿積雪的建筑在黑暗裏隱隱透著一種破爛的風(fēng)格。

安定時期的灰幕鎮(zhèn)，許多走投無路的窮人曾經(jīng)聚集于此，只有這裏不會嫌棄他們的落魄。饑荒后的今天，這些地方已經(jīng)杳無人跡。

天空裏依然飄著雪，雖然無風(fēng)，但這種無聲的凍結(jié)更考驗人的意志。

黑暗裏，索爾和修格斯踩著沒及膝蓋的積雪慢慢走來。

即使是在這種要命的天氣，他們也從未停止過搜尋。

一路上索爾很少說話，延續(xù)著他少說多做的作風(fēng)。修格斯表面上看似平靜，但沈重的內(nèi)心早已沒有了往日的激昂和熱情。

兩人都很清楚到了現(xiàn)如今這個時間點想要在外面找到食物幾乎沒多少可能了，但誰也沒有提，只是各自默默悶著頭不停搜索。

時間每逝去一瞬，似乎都能聽見死神漸近的腳步聲。

所剩無幾的食物，生存的逼迫，來自盜賊公會的壓力，放眼四周全是絕望的風(fēng)景，可他們卻只能掙扎其間眼睜睜看著噩夢慢慢變成現(xiàn)實。

三天來兩人幾乎沒怎么休息過，將所有能下手的地方都大致搜索了一遍。

如果一堆用作柴火的朽木板也算收獲的話，至少這三天來他們也不是一無所獲。

這些偏僻的巷道裏除了擁擠破爛的貧民建筑外，還有許多廢棄的谷倉。

這片大陸自光明歷進入黑暗歷以后，也許是因為氣候或者土壤的變異，各鎮(zhèn)糧食產(chǎn)量一直處于下滑且極不穩(wěn)定的狀態(tài)，谷倉這種地方早就只剩下了堆放農(nóng)具和養(yǎng)老鼠的作用。

說到搜尋食物，這些骯臟破舊的建筑本不應(yīng)該是首選。

但人生本來就是一場沒有地圖的冒險，你很難說清什么事情才是真正正確的。

就在昨天，第三天的末尾，他們在類似的某個谷倉裏發(fā)現(xiàn)了兩羊皮袋麥酒和整整兩大袋受潮的黑麥，另外還有一大塊風(fēng)干的熏肉掛在那裏搖晃。

這簡直無異于一筆巨大的寶藏，也許是某個農(nóng)夫留下的后路，也可能是某個酒鬼的小收藏。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發(fā)現(xiàn)了它，這意味著死神的枷鎖又有了松動。

凝視著眼前的食物，兩人陷入了長久地沈默，然后修格斯突然指著索爾笑了起來，接著索爾也抬起了手。

兩人就這么互相指著對方陷入了嘶啞壓抑地狂笑，那難聽的笑聲仿佛兩個突然被塞住脖子拼命呼吸的病人一樣。

索爾笑得扶住了墻，修格斯更是亢奮，滿地打著滾，甚至笑出了眼淚。

就像兩個突然瘋癲了的傻子，也不知道在笑些什么。

世事的奇妙就在于此，即使你平凡的像只蟲子，奇跡其實離所有人并不遠。

后來，兩人回到井底，在火堆邊頻繁的舉杯，陷入了廉價的狂歡。

最后又一起咒罵著神明，一起醉得不省人事。

雖然沒有像別的孤兒那樣做出過跳進許愿池裏偷錢，或者對著神龕撒尿之類的極端瀆神行為，但修格斯肯定算不上一個合格的信徒，索爾更不是。

神諭裏有引導(dǎo)世人向善的誡言，聲稱多行善事可以引來神的註視，從而獲得神明的護佑，信徒們對此堅信不疑。

如果不是親眼目睹過一些美好像雨夜裏的火星一樣湮滅，索爾差點就信了。

這個世界有太多的壞人活得很好，也有太多好人死得很早，但在索爾看來那和神或者所謂的善行根本沒有半點關(guān)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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