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身影離開之時,風一陣微微低頭掩下了眼中的情緒,待葉楓也跟著走了,他方才回過頭來跟著關玉樓走了。
等謝家麒幾人全部離開后,黑影一閃,只見一個面容俊美的男子站在石臺上,面色冷然。
夕陽下,他的聲音很輕卻不帶一絲情緒:“武功這么高行事卻這般幼稚,秦檜手下高手如云,和這樣一個人做伙伴,此行恐怕兇險之極。”
葉楓原先還不知道平常是何想法,此時聞言不由輕笑出聲:“平常大哥可不像是會怕兇險之人吧?”
平常轉身,視線掃到身后的少年,暮光裏靜謐的風輕撫過他的耳際,墨發飛揚間,露出一張精致如玉的臉。
“差點忘了和平常大哥道聲謝,我都聽東郭仁說了,上次的事多虧你來得及時,這個人情葉楓記下了,若是他日平常大哥有需要到我的,葉楓義不容辭。”
嘴角的笑意清淺怡然,眉眼如畫。
平常眉頭幾不可見的蹙起,不著痕跡的移開了視線,他對這個少年關註太多了,總覺得有他在的時候,似乎自己就控制不住心裏的情緒了,就像上次得知少年可能出事時突然而至的心慌緊張,那是他二十多年的生命裏不曾經歷過的,這種異樣,平常無所謂喜與不喜,他的世界從來只有劍,只有武功,只有殺人,一個殺手,是不需要太多其他情緒的。
心中這般想著,平常眉眼卻不自覺的柔和了幾分,黑眸看著少年,淡淡道:“如果真想為我做什么,就顧好自己便可,萬事盡力而為,不可再沖動行事。”
面容冷峻的青年難得柔和了神色,葉楓只看得一怔,被那雙眼看著的時候,不知為何竟升起一種奇異的珍視感,耳邊又傳來他叮囑的話,葉楓恍惚間似想起了那日生死之際那人抱著自己時擱在自己身上的力道,莫名的竟有些心跳加快的感覺。
這感覺來得快去的也快,但是葉楓卻是猛地怔了一下,他并不是不懂感情的人,這種心悸,分明是動心的前兆。
看著青年走遠的背影,葉楓苦笑著搖了搖頭,受過情傷到現在也有一段時間了,但許是他潛意識裏似乎還是無法確認自己的人生到底是莊周夢蝶還是蝶化莊周,以至于都不曾想過感情的事,這個時候動心,還是對一個殺手,老天未免太會開玩笑了吧,掩下心中紛亂的情緒,葉楓緊步跟了上去。
罷了,一切隨緣吧!
花開兩頭,各表一枝。
再說關玉樓這邊,一陣和玉樓上路,一陣心事重重,玉樓沿途自吹自擂,自信心十足。謝家麒自紅花盜一案后整個人都成熟了很多,看著關玉樓就仿佛看著以前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己,越發看不上眼不說,更是因為這個大師伯累得葉楓和平常同行,鬧得大家和一盤散沙似的,心裏分外不喜。
加上本來聽說了關玉樓和閻鐵心的糾葛,自認為這個師伯和師父不對盤,自己自然是站在師傅這邊的,于是一路上和關玉樓各種不配合,關玉樓與之相反,雖然他敵視閻鐵心,但是對于謝家麒和風一陣卻沒有什么異樣的,他的性格本就大大咧咧,遂也沒有遷怒一說,不過本人也是個喜歡自大的,謝家麒有心和他抬桿,他自然也不會不奉陪。于是兩人抬桿抬了一路。
三人雖然性格上不太合的來,但卻也沒有發生什么真正大的沖突,一路走走停停,兩天后,總算趕到了任務目標諸葛超明的住所,然而沒想到的是,那個地方已經是一個廢墟,到處只剩頹垣敗瓦,分明是經過一場火災的事后現場。
謝家麒在現場不遠處的一個草垛子裏發現了一個農夫,那個農夫指出,數日前已有人把諸葛超明捉走了,三人假意相信,放走農夫。等人走后不久,三人對視了一眼,默契的跟了上去。
葉楓雖然心驚與自己對平常的有了感覺,不過到底這只是猜測,葉楓也沒太放在心上,便是真的又如何,感情這東西向來不由人,要是真的動心了,那便追唄,喜歡一個人沒有錯,葉楓也不以為恥,雖然這裏是古代,但是葉楓做事一貫喜歡隨心,遇到情投意合的,他不愿意錯過,要是沒遇到或者對方對自己沒意思,那他也不會強求,一個人也沒什么不好,左右結果都不會太差,葉楓自認沒什么好糾結的。
跟著平常尾隨關玉樓他們,自然也是聽到了他們和農夫的對話,因為清楚彼此的想法,葉楓和平常的輕功又好,反而先一步追到了那個農夫家裏,還偷聽到了他和他妻子的講話,方才明白原來他就是諸葛超明。
眼看著他們自以為已經躲過了各方勢力追查,正包袱款款的準備出逃,葉楓和平常心下也有了計較,當下也不再猶豫,立時現身出來,和諸葛超明講明利害關系,他們的責任是要保護諸葛超明,但是如果這人非要找死的話,他們也只能武力壓制了。
好在諸葛超明還算識相,很快答應了跟他們走。
葉楓隱隱覺得事情不會這般簡單,暗自決定要重點看住這兩位,諸葛超明和他的妻子看起來只是普通的夫妻,也沒有任何武功內力可言,但是眉眼間流露的精明和市儈無法掩藏,這樣的人總是自以為聰明有喜歡自作主張,恐怕不是這么容易妥協的。
不過很快葉楓就顧不得他們了,才出屋子,竟發現天色已經完全黑暗下來,卻不是因為到了夜間,而是外面,已經完全被蝙蝠包圍了。
血蝙蝠之名,葉楓早有耳聞,就是他二師兄閻鐵心也曾遭他暗算,至今重傷未愈,不是好相與的。
平常已經出手,劍一出鞘便是一聲清鳴,身影沒入無數蝙蝠之中,動作迅捷,便是葉楓這般五感已經超凡的人,也只能勉強看清劍招,要是一般人,恐怕連個殘影都難看到吧,葉楓不是第一次看平常動手,但是這般認真凌厲的劍法卻是第一次看他使用,心下有些驚訝的同時也毫不猶豫的舀出了他綁定的裝備落影劍,站在諸葛超明夫婦身邊,但凡會武的人都看得到,雖然少年只是站了一個側角,但是無論他握劍的姿勢,還是他視線的焦點,都仿佛在無意間占了所有可能的出手點,竟是把那倆人完全護住了。
雖然也想和那些蝙蝠練一下他的新技能,但葉楓也很清楚自己的職責所在,那些人顯然是沖著諸葛超明來的,他現在要做的,就是護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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