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斑……大人？什么隱瞞？你在說什么啊，裏奈，別開玩笑了，好嗎？”克制住想要后退的欲 望，茗月僵硬的對裏奈笑著，語氣也近乎于哀求。別再在她的傷口上撒鹽了，別再繼續把她往地獄裏踩了，別再把她最后的一點溫暖變成寒冰了。因為……這可是裏奈啊，是一直陪著她的裏奈啊，所以，僅僅只是開玩笑而已，對吧？對吧？

“不，巫女大人，裏奈并沒有開玩笑，而是認真的把一切都講解給您聽。實際上，雖然您已經完全沒有利用價值了，但是作為多年的侍女，裏奈有責任以及義務告訴您所有的一切。”裏奈輕輕地撫摸著茗月的頭發，臉上的笑容也恢覆到了以往的柔和，然而那些讓人跌入冰窖的話語，卻讓人感覺，那個天使般的笑容是一種嘲諷，諷刺著茗月這些年來的天真。

“完全沒有利用價值”這幾個字讓茗月瞳眸慢慢睜大，人也不受控制的向后退去，她不敢相信，不敢相信這么溫柔的人竟然會說這么惡毒的話。“不，你不是裏奈，你不是她，你絕對不是她！”甩著頭，茗月拒絕接受眼前人的真實性，那個會在她受傷的時候擔憂的呵斥她的人，那個會在她生病的時候悉心照料她的人，那個會在她把別人耍得哇哇叫時無奈搖頭的人，那個會在她寂寞的時候輕輕抱著她安慰她的人……絕對，絕對不是眼前這個冷酷無情把她的所有都否定的人！

“不，我就是裏奈，千真萬確的，一直陪在您身邊多年的裏奈。”茗月后退一步，裏奈便跟進一步，語氣也不疾不徐，仿佛只是在說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您知道，我為什么這么多年來，都只叫您巫女大人嗎？那是因為，您在我的眼裏，僅僅只是一個擁有著無限靈力的容器罷了。”

“啪！”的一聲，茗月一腳踏錯整個人失去平衡的跌坐在地上，但是此刻的她卻感覺不到疼痛，只是感覺心裏越來越慌，連在心裏堅定的否決裏奈的話語也變得微弱了起來。對于這件事，茗月記得的非常清楚，因為覺得裏奈溫柔，所以把她當做了姐姐，只是裏奈卻一直不肯叫自己的名字，所以她就出盡了手段，威逼利誘所有的一切都用盡了，但是裏奈卻總有理由總有方法讓她放棄原本的堅持，久而久之，她也不再做無謂的嘗試。然而，直到現在她才知道，原來，并不是因為她口中的所謂的尊敬，而是，因為她根本沒有把她當成是一個值得她呼喚的人……

“那么，巫女大人，您知道，我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侍候在您的身邊的嗎？”茗月坐倒在地上，裏奈便不再上前，然而她的每一句話卻都像是要一步步的把茗月閉上絕路。

盡管前言后語的不相搭配，但是經過剛才裏奈的那番話，茗月已經不會單純的認為眼前的人只是在陳述往事，裏奈從什么時候開始呆在自己的身邊她并不知道，但是從有記憶以來，裏奈就在她的身邊……忽然，茗月像是想到了什么倏地瞪大了眼，剛才裏奈說不叫自己名字是因為她只是容器，那么……她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覬覦自己的？自己的記憶裏一直都有裏奈，難道……

“恩，巫女大人，您怎么一副見鬼了的表情呢？是想到了什么了嗎？不過您也無需這么聰明的浪費腦力的，不過呢，我比您知道的時間還要早，我來到這裏的時間，就是您靈力暴漲的那一天。”

“轟！”的一聲，腦袋像是被什么給炸了開來，使得茗月整個人都晃了一下，她張著嘴，卻沒法發出任何聲音，巨大的刺 激讓她感覺自己快要撐不下去了，只是她并不知道，這些，都只不過是一個開頭而已。

“您無需著急，請讓裏奈來為您慢慢細說，其實這一切，都只是一個局而已，從您生病開始，不，應該說從您生病之前開始，那場病其實是因為您的靈力融合出現了問題。原本以為只需要讓您自己慢慢調節便好，只是沒想到，巫女大人您吞噬能力如此之強，竟然一下便吞下了所有的能力，導致身體裏的靈力平衡無法穩定。”

生病……之前？茗月知道，自己原本的靈力雖好，但是也僅是比同齡人多出一倍而已，然而自從小時候那一場怪異的病之后，她卻得到了異于常人的超強靈力，強大到讓她完全無法控制。但是那時候她畢竟還小，記憶并不清晰，那些事情也只是隱隱約約的知道而已，并不能具體的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所以說……”茗月低喃著，一個比之一個更為讓她崩潰的事實擺在她的面前，讓她無力去猜想，卻也沒有辦法阻止頭腦的轉動。

“所以說……”裏奈故意停頓了下，才繼續慢悠悠的說道：“無論是您還是我，亦或是，哪位一直陪伴著您寵著您的茂呂大人，都不過，是一個局罷了。”

“怎么會……怎么會……”難道說，這一切真的都是騙她的？從一開始就是？他們從一開始就設計著接近自己？為什么會這樣？這樣的話，那為什么在奪得她的靈力之后不殺了她？為什么還要讓她活著？為什么不給她一點仁慈？讓她以為大家都是真心愛她的都是真心護著她的？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要告訴我！為什么不再繼續欺騙我！為什么不殺了我！既然我都已經沒有用處了！為什么還要折磨我！是你們認為我繼續這樣活著刺痛你們的眼嗎？還是說你們想要讓我再也無法站起來啊！啊！！！！”才剛才開始就一直習慣性的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即使恐懼即使痛苦也不想表現出來，然而現在茗月真的已經沒有任何力氣去壓抑了，她只知道，如果不發洩 出來，她一定會死的！一定會死的！痛苦的哀嚎著，原本已經被風干了的淚水再次奪眶而出，茗月跪坐在地上放聲痛哭著。

“為什么？呵呵，看來巫女大人沒有認真聽裏奈的話呢，剛才裏奈不是說了嗎？即使巫女大人再也沒有任何用處了，裏奈作為巫女大人的侍女，是有這個責任以及義務告訴您一切的經過的，不是嗎？”似是有些苦惱的看著茗月，裏奈的表現完全是一個看到頑皮孩子的表情。“不過，巫女大人您的表情還真是好看呢，這個驚惶不解痛苦的神情，真是裏奈見過的，最完美最漂亮的表情了呢，巫女大人，這個世界上，是不會有人真心的對人好的，每一個人對人好，都是想要獲取一些東西罷了，絕對沒有任何所謂的無私。在您身邊的所有人，都不過是為了騙取您的信任罷了。”

“才不是！一定還有的！一定還有人真心的對我好的！”

“那么，您倒是說說，還有誰呢？”

“還有……還有……還有……”慌亂的大腦已經混亂的一塌糊涂，讓茗月想不到任何東西，只是忽然間，一個陽光般燦爛的笑容出現在眼前，身邊所有的冰寒都被融化。“還有，還有鳴人！鳴人不會是你說的那種人！對！還有鳴人！”

看到茗月眸中再次迸發出的光芒，裏奈微瞇了瞇眼，隨即用輕松的語氣說：“啊，是嗎？那么，現在他在哪裏呢？為什么不來就您呢？”

“他……他只是有事而已，如果，如果，如果他知道我的事，他一定不會放過你的……對，他是不會放過你的！”對，鳴人一定不會這樣對自己的，鳴人是特別的，他即使不知道自己的事情都對自己很好，所以，鳴人一定不會的！

“恩，沒錯呢，可是，如果……”裏奈抬起茗月的下顎，讓她看著自己的眼睛，隨即勾起一個邪惡笑容，惡意的把話語停頓了下來。

“如果……”被迫直視著原本應該是親近的人，聽著她的語氣，茗月感覺心中一陣陣的不安，下意識的跟著裏奈重覆最后一個詞。

“如果，他還活著的話。”

雙 唇一張一合，慢慢的吐出讓茗月完全崩潰的話，一瞬間，她仿佛看到了鳴人倒在血泊中的影像，那么真實又那么的虛幻。無法分辨眼前的一切，茗月只感覺到，靈魂的深處仿佛被什么東西狠狠的撞擊著，眼前都旋轉了起來，緊接著，便是有什么東西在后面死死的揪住了她的靈魂，把她一點一點的拖入了黑暗的深淵當中。

看到茗月換上絕望無神的眼睛，裏奈的雙眸也變得晦暗起來，然而也只是轉迅即逝，任何人都沒法察覺。忽然，裏奈一個轉身對著身后躬身下跪。“斑大人，我已經把巫女大人的精神逼至崩潰。”

“很好，裏奈，你做得非常好。”伸手抱著茗月嬌小的身軀，斑藏在面具下的眼睛閃過一絲紅光，隨即便抱著人離開。“走吧，很快就會有人下來尋找的了，只不過，一個沒有了絲毫靈力的過時巫女，大約也不會有過多人手呢。”這樣，還只欠一個人，便準備齊全了。

“是，斑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