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為營

高二第二學期分班結果在返校當天就公布了，一班全員，只有兩個人出現了變動。

時湛坐在座位上望著自己這一大組的第一排第一桌，新來了個女孩。

可是馮路澤還是穩扎穩打的在一班坐著。

時少爺一向自詡寬宏大量，也不能說是此刻突然變得小心眼了，他只是看不慣。

高二一班是競賽班也是火箭班，吊車尾的作弊選手卻要在班裏占著一個名額，真正需要跟進度的學生考不進來。這就算了，結果他還要到處來惡心自己。

開學兩天時湛就發現了，自己換了競賽隊這個事情，除了段之途他們和楊悅問過自己一嘴，沒有別的人在乎。只是競賽輔導課開始之后，他誤打誤撞的和同樣報了生物競賽隊依舊吊車尾的馮路澤坐在了一個教室裏。

段之途不和他一起上課了，時湛一個人坐在階梯教室的左上角認真跟著老師記筆記。這競賽隊裏大部分是老隊員，他一個初來乍到的“新人”，需要比別人更下功夫。

但時少爺平時理綜小測總是霸著總榜第二，大家都深知這樣的天賦型選手不管學什么都是手到擒來。隊裏的同學都很尊重他，甚至有的老同學還會拿著題來請教他。

全年級只有一二三班的一百二十名同學能夠參加助力競賽的輔導課，其余班裏的同學正常上晚自習。數理化生很平均，平均下來每個班也就三十多個人。只是想走物理競賽的人比較多，生物班甚至不到三十個人。

高二下學期晚自習時常擴增，下了生物競賽課，已經晚上十點半了。時少爺滿身倦意，收拾完書包一抬眼，發現又被馮路澤盯上了。

時湛咬了咬牙根，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書包一背就離開了階梯教室。

實驗樓有三個大型階梯教室，時湛在3上課，凌準在1上課。顯然物理課下的比較準時，時湛轉過完之后，發現凌準單肩背著個書包，正靠在樓道裏的墻邊上等他。

凌準註意到時湛下課了，正對著電話那邊說：“嗯，他出來了。”

時湛靠近之后，凌準把手機遞給他：“時爸說你手機打不通，打我這來了。我回班拿本書，你到大門口等我。”

時湛點點頭順手接過了凌準的手機：“餵？爸，我手機上課開靜音了，我們剛好拖堂，我沒聽見。怎么了？”

時修宴在電話那邊說：“你看沒看我微信給你發的文件啊？”

時湛一邊接電話一邊掏出自己的手機，看了看自己老爸發來的一條條文件。

是國外各大高校的申請條件。

“你下學期都高三了，自己該有點規劃了。”時修宴說，“想去哪個學校，想學什么專業，考慮好了嗎？”

時湛皺著眉回答他：“爸，我又不出國，你給我發這些干什么？”

時修宴這幾個月忙的要死，過年都沒回來。也就沒聽見凌準在飯桌上，說要一起考t大的話。

“你別否定的這么早，我還能害你嗎？”時修宴說，“現在國內的崗位越來越趨近于飽和了，哪個崗位都不好做了。你在國外的話，沒準比國內輕松呢。”

時湛討厭他們這些外國好、洋人妙的不實言論。他對國外一直很排斥，也是受了自己親媽的影響。

時湛被自己親爹氣笑了：“我出國了，您怎么辦？自己一個人在國內為了老百姓的醫療事業拼命？也不需要我給您養老？”

“養老不用你管，你過得好了我才能安心養老。”他爸說的斬釘截鐵，“你從小英語、法語這些語言底子也好，努努力考個雅思托福不成問題。國內也不需要你牽掛，沒準我退了休還能去找你。”

時湛越聽越覺得心裏堵得慌，他熄滅了自己手機屏幕，突然想起來接電話的手機是凌準的，警惕地問道：“您跟凌準提這事沒？”

時修宴卻說：“我不好跟你哥提的。他畢竟不是你親哥，他自己的人生總不能隨隨便便被我規劃。你沒事兒可以跟他提提，沒準你凌爸也同意的。”

“那我也跟您說，我們自己都規劃好了。該走什么競賽、學什么專業、上什么大學，我早就規劃好了。”時湛抓住了機會趕緊跟時修宴放狠話，“我們都不會出國，您也不用再勸我了。”

時湛火速的掛了電話，站在原地沈沈地松了口氣，莫名有種劫后余生的感覺。

他慶幸時修宴沒和凌準說這些。

只是他突然有些迷茫了。至少自己親爹那兒，從來就沒有考慮過他和凌準會一起踏上關于未來的這條路。

凌準的手機被時湛強行掛斷電話之后停留在了微信的界面，此時突然彈出來一條消息。

【段之途】：準哥，楊老師讓你明天早上去她辦公室一趟。

本來時湛沒往多想，眼神卻不受控制地向上瞟，瞟到了他們之前的聊天記錄。

凌準和段之途認識十幾年，現在又成了同桌，微信卻八百年不聯系一次。

他看到上次聯系是去年的十二月二十二日。

【段之途】：準哥，跟少爺吵架了？

【.】：有事？

【段之途】：別裝了，早都看出來了。

【.】：看出來什么？

【段之途】：你對時湛的想法，不只是兄弟和朋友吧。

時湛一顆心有力地跳動，沒想到段之途確實對感情這種事情很敏感。

也許這就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他看見段之途為凌準布置了這一切引誘自己上鉤的方法，還不屑的笑了一聲。

明明知道不該這么做，好奇心還是驅使著時湛繼續向上翻。

時少爺在心裏說，算了吧，就這一次，反正是段之途和凌準的聊天記錄，看看也挺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