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沒想到……”沉香深刻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娘，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再也不敢指望舅舅會干活了。楊嬋把兒子的想法看了個清楚明白，嘆息：“等你爹回來，你們就吃飯吧。我要和你舅舅出去一趟。”說罷，就把楊戩拉走了。
楊戩還真是被拉走的。仗著兩人間相依為命的兄妹關系，楊嬋在楊戩面前很少顧慮男女之別，也從不認為有此必要。而今她與楊戩雙手相握出了門去，避開沉香視線布下結界，關切問楊戩道：“哥，你怎么出來也不跟我說一聲？！”
這下好了，真的辯無可辯。原本好好地在華山調養(yǎng)身體，卻因為掛念沉香而留書出走——這件事無論怎么看都是楊戩有錯在先。楊嬋看到楊戩留下的寥寥數(shù)言之后又急又氣，偏偏這期間華山多雨，她身為華山三圣母半步不敢離開，只好修書一封托鴻雁送到劉家村來，將事情原委告知劉彥昌，讓他幫襯楊戩。
現(xiàn)在妹妹找上門了，還單刀直入追究起他的罪名來。楊戩認錯認得干脆：“三妹，是我不對。二哥是怕等身體好了，就沒時間再來了。”
楊嬋一聽，眼眶就紅了：“二哥，你還想回去做司法天神？！你明明答應過我，傷好之后就回灌江口的！”
“——我不能不做，”楊戩移開視線，不忍再看楊嬋盈盈淚眼，“新天條雖然出世，但還有很多事需要我親自去完成。如果我不去做，新天條就無法順利實施，功虧一簣。”
“可是……可是你不只是三界的司法天神，”楊嬋強忍熱淚，“你是我哥啊……”
楊戩吐息一窒。
“為了三界你險些丟了命，你就不能為了我對你自己好一點嗎？”
“三妹……”
“就算不為了我，為了嫦娥呢……為了她，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去冒險？”
“和嫦娥沒有關系，”楊戩斷然否認，“我當時那么說，只是權宜之計。否則，我早已魂飛魄散了。”
楊嬋聽得猝然一驚，不敢置信道：“哥！你……”
她本欲說，男人大丈夫怎可這般憑空污蔑女子清白，如今三界皆知楊戩愛慕嫦娥；甚至騙得嫦娥為他傾心，即便他在華山養(yǎng)傷，嫦娥亦時常心有掛牽，送來了諸多療傷圣藥。可是也正如楊戩所言，如果當初不施此計，恐怕早就性命不保，更別提照拂楊家、改換天條了。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為達目的，楊戩從不介意劍走偏鋒。
“你想罵我就罵吧。之后有機會，我會親自和嫦娥解釋清楚的。”
楊嬋回想沉香劈山救母的那一日，楊戩是如何奄奄一息倒在乾坤缽反噬之下，哪里還罵得出口，半晌才說：“……二哥，你是對的，只要你沒事就好。嫦娥那里，我去跟她說吧，你開口不方便。只是……”
只是那耳環(huán)，也只是計中一環(huán)么？楊嬋突感不寒而栗。
“什么？”
楊嬋搖頭，拭去眼角的淚：“沒什么。二哥，你還是跟我回去吧，彥昌太固執(zhí)了，堅持和沉香一起住在這里……對你調養(yǎng)沒好處的……”
此事楊戩倒是從未聽楊嬋提起過：“劉彥昌怎么說的？”
楊嬋嘆息道：“他說，凡人事凡人為，不想借助神仙的法力，只想依靠他自己的一雙手。還說，現(xiàn)在沉香既然做回凡人，那就得以身作則，教會他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所以絕對不能不勞而獲……”
如此說來，雖然讓沉香吃了苦，卻也無可厚非。楊戩道：“既然這樣，就隨他吧。三妹，還有件事我要告訴你——”
他攬過楊嬋肩膀，墨扇點破結界，兄妹二人一道走回了劉家外廊。天色更沉，雨如牛毛，微風裹挾著濃郁的濕意，吹拂著這座晦暗的凡間村莊。
“二哥的傷已經(jīng)好了，剩下的不過是調養(yǎng)。讓沉香過正常人的生活就好。”
楊嬋聞言，生生止住步伐：“二哥，你知道了？……我只是想讓你別這么累，畢竟這么多年來，你……”
“娘？舅舅，你們回來了，”沉香大約是循著腳步聲迎出來的，“爹也才回來，我們一起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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