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黯淡無光，墨色的大海波瀾不驚。
薄薄的雨霧籠罩著天空，淅淅瀝瀝的擊打在褐色的甲板上，和透明的雨傘上，濺起點點晶瑩。
夜望著淺灰色的蒼穹，沈默著。
亞麻發色的少年站在她身后不遠處，靜靜地等待著她開頭。
好像過了很久，久到從烏云上洩露出一束束淺金色的光柱，寥落地灑在大海上，在陰暗中點亮圈圈蔚藍色的光斑。
“吶，阿諾，保護不了同伴很可怕么？”平淡無波的聲音與雨滴擊打的漣漪格格不入，有些寂寞，有點淡淡的傷。
阿諾沒有回話，低著頭，看不清他的表情。
夜忽然轉身，一臉認真的望著面前支著傘靜默的少年：“這樣吧，如果你真覺得對不起我的話，從這裏跳下去好么？”
阿諾聞言抬起頭，驚詫地看著她所指的方向，是海。
他仍舊沒有回答，只是直直地望著那雙血眸，想從中理解些她的想法。
“天真。”少女嗤笑出聲。
“你不是海賊么，還會這么怕死？當你拿起武器的一瞬間，你就應該擁有殺與被殺的覺悟了，難道不是么？”
“甚至是跨過伙伴的尸體，向前進的勇氣。這些東西，你有么？”
那雙眼睛不屑地望著他，令他心驚，令他感到有些狼狽。
“為什么一定要跨過伙伴的尸體！如果我們足夠強的話，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對，如果我足夠強的話……”
“那樣的話，變強不就好了。但我卻認為，你現在連內心都脆弱到引我發笑了。”
冰冷的話語散著寒氣，凝結著他的心。
“我們是人類，自然會為失去同伴而恐懼著。但正因為會恐懼，人才會變得堅強。人沒有犧牲就什么都得不到，想要了保護什么，就需要付出代價。與其在這裏垂頭喪氣，倒不如想著該怎樣漂亮的活到最后一刻。”
“我自從上了這艘船，就已經有了把生命賭在這面旗幟上的覺悟！別太小看我了……我沒有你想像中的那么弱！”
說到這裏，那清脆的聲音竟然染上了點點慍意。
“這條命，我自己能守住！”
這是夜第一次發火，以前從未見過她如此氣憤的樣子。
靜靜地望著她的眼睛，那雙眼睛漸漸于兩年前那雙銀灰色的眼眸所重迭。
我到底缺少的什么，好想忘記了。
但是，我現在明白了。
是對伙伴的信任。
身體略微透明的殘影，站在他們不遠處靜靜地看著這一切，一聲輕哼，冷言冷語道：“真是無聊，什么信任啊，這些東西都是些天方夜譚，能相信的人永遠只有自己。”
【殘影，你太悲觀了……】
“惡心，和這些人在一起實在太惡心了。算了，還是回去睡覺吧，等他們都滾蛋，再和你搶身體也不晚。”
【謝謝你……哥哥……】
“別叫我哥哥！想吐……”隨著聲音地漸漸消散，眼前的一切開始模糊不清。
在羅他們看來，殘影的眼睛漸漸恢覆神采，卻不覆那嗜血厭惡的眼神，而是溫柔且干凈的色彩。
阿諾望著不遠處的羅，以及他懷中那染血的少女，默默低下了頭。
羅輕輕抱起夜，站起了身。
“回船上去。”丟下這么一句話，便徑自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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