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簾后安靜良久，一個(gè)慵懶的聲音傳出：“照你的意思，你至比韋巨源年少八歲，那你……豈不是也已精力不濟(jì)，國老……更是早該退休嘍？”
下方立即跪地，“臣惶恐，臣無他意，臣……”
“行了。把你的想法都說了吧。”
陸元方整理衣襟，鄭重道：“除了韋巨源，臣還推薦崔玄暐。”
“他多大啊？”
“與臣同齡。”那人回完，覆而不安。
皇帝倒沒和他計(jì)較，看向一旁內(nèi)舍人。“崔玄暐，好像……還聽誰推薦他來著？”
上官低聲回稟：“狄公有提過他。”
老婦人想了下，點(diǎn)點(diǎn)頭，向下面道：“嗯，陸卿所言，我記下了。”
見他仍緊緊趴地面，轉(zhuǎn)頭給上官指令：“給陸相國換碗新茶，人上了年歲最吃不得冷的。”
陸元方謝過內(nèi)舍人，捧著茶碗慢慢吃起來。
“韋安石、韋巨源他們本就一家，用誰都是韋氏一門的榮耀。況且韋巨源，那二十歲該不是虛長的，上了年歲終總歸能持重穩(wěn)妥些。”
下座忙放下茶碗，口中連連稱是。
“你兒子陸景初的監(jiān)察御史做得不錯(cuò)，我有意提拔。”
“承蒙主上錯(cuò)愛，犬子才疏學(xué)淺，恐難堪大任。”
“休得過分謙虛，吉頊讚他‘才望高雅，非常流所及’。我看倒是中肯。”
那人低頭看碗，開始皺眉。
“吃茶，吃茶。”皇帝見他一直不言語催促，又向上官道：“要不給陸相國倒些酒吧，天怪冷的。”
他忙跪，“謝陛下美意，還請不勞煩內(nèi)舍人了，臣吃茶就好。”說完端起茶碗，飲下一大口。
“看來陸相國身體是好，我就不行了，怕冷。最近天不好，更是不吃幾碗酒都不好睡。”她邊說邊瞧。輕輕斜壺，琥珀清酒從壺口細(xì)細(xì)流出，帶著渺渺熱氣。
陸元方應(yīng)和幾聲，端坐等著皇帝發(fā)話。上面不緊不慢喝了半碗，輕嘆口氣，說：“神都什么都好，就是氣候有點(diǎn)不如人意。冬天冷就算了，夏天還熱！冷倒是好辦，多穿點(diǎn)，烤火吃酒，但燥熱有什么辦法，真是讓人沒著沒落的。”
“臣聞已擴(kuò)大地窖藏冰數(shù)量……”
“沒用，我不才說了嘛，受不得寒，也食不得冷。人上了年歲就是無用。”
上官見他一下子彈了起來，叩頭不止，口念“千死萬死”。
“陸相國今兒是怎么了，席墊扎人嗎？一會兒一跪。”武帝笑向上官揚(yáng)手，“快去把相國扶起來，地上多涼啊！”上官忙下去，還沒到切近，那人已自己起來。
“婉兒，陸相的茶涼了吧，再換碗。”
上官伸手取茶碗，被他手擋前面，“這碗就可。不勞舍人了。”她忙回望，上邊發(fā)話：“相國別嫌我啊，年歲大了就喜歡閑談，但說話嘛，難免有些啰啰唆唆……哼，沒準(zhǔn)還有點(diǎn)討嫌……”
陸相國也不陪著笑，只將茶碗捧在兩手間，默默看著。
“咳，說聊天，就我一人說話了。陸相國，您也說說啊，您常各處走動，宮外的事兒找件說來聽聽。”
茶碗被放一旁，陸元方深吸一口氣，道：“我是湊數(shù)充任的宰相，有大事不敢不以聞；但民間瑣事，不足煩圣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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