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人，歇了吧。”
二娘鋪著被褥，一轉(zhuǎn)身，發(fā)現(xiàn)鵑兒還站在自己身后，疑問道：“你怎么不去休息？”
小娘子叫了聲阿姐，就開始干張合嘴巴，好一會兒，回答：“您……早些休息，我退下了。”
“嗯，去吧。”水藍(lán)看她出去，那邊瑩兒正好潑了水進(jìn)門，她便接了盆放好，又檢查一番床鋪，才走到案前再次提醒：“不早了，舍人您睡吧。”
那人應(yīng)了，卻抬手上了額頭，不斷按著太陽穴。見舍人只有倦意無困意，二娘不由蹙眉，“藥加量了，也不見強(qiáng)嗎？”
“還是不見困，身上倒暖和了許多。”
“那改喝熱酒吧，是藥三分毒，別老用藥……”她說著扶起舍人。
“還是一樣的麻煩你。”上官搖搖頭，走了兩步，發(fā)覺瑩兒一直后面跟著，回頭說：“你也去睡吧。”
“溫酒，溫酒這事不難……”瑩兒搓著手，慢吞吞看向二娘。不想，對方做事一向不拖泥帶水，直接推她向門，“哎呀，去睡吧，睡吧。明天還得早起，今天已經(jīng)跟我忙了一天了……”
瑩兒一路不舍回望，上官便笑：“你賀婁掌設(shè)就指著你呢！”
床上躺了片刻，床簾開了個縫兒，上官見水藍(lán)正看來，便問：“咱隨駕去溫泉宮的人定了嗎？”
“嗯，小事兒。”
“帶鵑兒嗎？”
“您想讓她去？”
見賀婁要起來，上官忙伸手阻，“躺著，躺著……我看你的意思。”
“哦……您不點名要她，那就留家裏吧。”
“只留她，她心裏……”
二娘長出一氣，嘆：“誰不是這樣過來的呢，宮裏一向如此。”
“她還小呢。”
“這裏又何時看過年齡……”
上官趟了回去，望著帳頂緩緩語：“想著她們的年紀(jì)，我終有些不忍心。”
“到底各人有各人的命，既然來了，就看天吧。臣子看皇帝吃飯，咱們院子也一樣不養(yǎng)閑人。”停頓一下，大侍女接道： “若她不行，我只怪自己眼拙，還給您添了麻煩。”
“哪裏的話，不至于此。”
“憐著她，礙于我，害了您……”二娘還是起來了，給榻上人掖被子，掖著掖著，對方忽然抽出收來。二人持手對望一陣，才各有趟了回去。
帳頂黑洞洞的，像雨前集結(jié)的云，上官努力想看清那盡頭，卻被像拉進(jìn)漩渦的小舟。
“梅花開了嗎？”
寂靜的夜，她忽聽見自己的聲音，醒來，慌張四望，見榻下那人閉目睡著，伸手出了被子，將簾子拉得更緊了些。
“病好了，魂沒了。”
車一搖一擺，上官也隨著前后晃動。那話音沒了好久，她方后知后覺公主在講話。
“我說你，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太平一撇嘴，看向一邊，很快又轉(zhuǎn)回接著牢騷：“上次不知哪得的無明火，但好歹有點活氣！現(xiàn)在可好，風(fēng)景不看，詩不讀了，徹底成了沒嘴的葫蘆。來來，說說！你腦子裏到底想些什么？值得你這樣冷著本大公主！”
上官被逼得向后挪了挪，避開對方眼睛才說：“沒什么，就是出門時走急了……”
“落東西了？”
她搖頭，又慌得點頭。
“到底什么？”公主滿臉不解，隨即往后一歪，“管他什么！阿娘不應(yīng)，也有我給！”
“不是……是有些話沒和宮人交代。”
“嗨！就瞎操心！”太平甩了甩臂上披帛，又伸手過來，翻看那新衣的翻領(lǐng)道：“宮城搬不走移不動，宮人不癡也不傻，還當(dāng)孩童……天天千叮嚀萬囑咐的！”
“她確是個孩子。”
上官說著腦中映出小鵑兒失望的面容。
“哪那么些孩子，我看你拿誰都當(dāng)總角小童！你要心疼，就先心疼心疼你眼前這個大寶寶！”公主說著向她張開雙臂。上官忙推去，那人卻不顧，努著嘴上前，將她箍得結(jié)結(jié)實實。
被抱的人好不容易得喘口氣，“你還缺人心疼？爭搶的排到長安了吧！”
“搶著？我怎么沒看你在隊裏啊！”
“我打不過人家……”
“誰？說！我替你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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