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粽子真好啊！”漆黑的廊屋內(nèi)一人讚嘆，立即得到了別人回應(yīng)：“紅棗真甜！我長(zhǎng)這么大第一次見那么大的棗子……”
通鋪頂頭頓時(shí)不服氣：“那能有蜜甜？田舍奴……蜂蜜才是好東西，也就山裏狗熊才能吃到！”
“狗熊？嘿！還別說，你還真像！粽子一個(gè)個(gè)往喉嚨裏扔，都不帶嚼的！”被說的人懟回去。
她的話頗有畫面感，幾個(gè)蒙蒙有睡意的人都笑醒了。
“你呢！你少吃啦？我看你就是撐的睡不著！”
“粘食是不好消化呀。”
瑩兒躺在一邊，她不想聽刀槍舌劍，也不在意別人是不是吃多了閑的——她是真的睡不著。睡炕比打地鋪舒服多了，可是舍人不要她陪……無聲地舒了口氣，小侍女重新把午間的經(jīng)過開始在腦中慢放。
“那么好的東西，你們也不瞅瞅誰送的！食封三千戶，你當(dāng)開玩笑的？”
“是啊！大周最尊貴的公主！”
“我們跟著沾光嘍！前兒的果子，還有節(jié)賞、脂粉……各種零零碎碎，算下來，吃拿了不少呢。”
此人說完，屋內(nèi)停了接話，暗中好些人在心底打起了無聲的算盤。
“真難得公主總能想著我們……”
“我們舍人也挺好啊，有什么也都記得大家啊。”
“舍人是好。只是……將來這后宮是太子妃的，她擬詔……還擬給誰呢……”那人嘆氣。隔著她的人猛坐起，叫道：“大半夜不睡覺，又找罵！明兒還早起呢！”
瑩兒一直閉著眼，只得臉上幾道涼風(fēng)掃過。
“睡覺，睡覺！”
“就你話多。”
“唉，明兒不吃粽子了。”
一陣撲騰，屋子靜了。
窗外無月，瑩兒面沈似水，沒有人看得清她的臉。她仍閉著眼，躺著一動(dòng)不動(dòng)，只是內(nèi)心如大潮過后的海面，浪花逐浪花而去，一朵追著一朵。
重五節(jié)過去的好些日子了。女皇依舊上午只見國(guó)老，午后與二張、天師談事，一時(shí)行宮從上到下前所未有的清閑。
太子的寢宮成了宴飲閑話之地，只是話越說越少，閑越來越多。琵琶、箜篌、蘆笙忙壞了，輪番登場(chǎng)施展解數(shù)，也未見博個(gè)聽者一笑。
公主又站了起來，也不知今日第多少次了，這會(huì)兒干脆登上門檻向外佇望。
上官知道她在等什么，左右看過，見大家心思都不在酒樂上，對(duì)樂工一舉。那邊人趕緊停了，收拾家伙。
公主聽身后沒了動(dòng)靜，“欸，怎么都走了？”向回走了兩步，卻也擺擺手。暫停的樂師無不擦汗繼續(xù)急急下。
“說是避暑，沒涼快幾天呀，怎么感覺比在神都還熱呢……”那柄小扇被搖得扭扭響。李顯看了笑：“還不是你坐不住，你像大家一樣坐著，自然就涼下來了。”
哥哥還不是不夠了解妹妹。
那人坐下了卻也難安分，看看左邊膝下，又翻右側(cè)席邊，一面忙活一面說：“也就你坐得住。我自然比不過國(guó)老，也爭(zhēng)不贏神仙，可是昨兒都召‘蘇李’了……哥，你這什么破篾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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