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聽得一灰布衣衫的中年漢子面色神秘地同身旁另一褐色短襖的青年說道：
“你可知道那方老板一直想拆了東柳口的那座石橋，卻總也開不了工？”
“知道一些，聽說年前派去拆橋的匠人不是無端砸了腳便是割傷了手，弄得人心惶惶，西市的人大喊拆掉舊橋會遭報應什么的，于是便再也無人敢去應征方家的工匠。”
“我方才從那邊過來，今日一早便貼了告示，凡是能拆除此橋者，每日工錢五十兩。”
“便是一百兩我也不去，萬一弄出人命來可不是鬧著玩的。”
“不過是傷了手腳而已，哪兒那么容易死的？”
“你沒聽西市那邊的人說嗎，那座橋自建城以來便一直在那裏了，據說此橋是前朝的一位擅長通靈之術的僧人所建，至于為何而建已經無人知曉，只曉得那橋萬萬拆不得的。”
“如今青柳河上那么多座橋，少了這一座又有何干啊？”
“那方老爺子又何必一定要拆那座呢？這不是自尋煩惱嘛！”
“有錢人家的事兒，咱怎么知道？人家平日裏不就仗著錢多，到處瞎折騰么。”
“哈哈，說的也是。咱還是過咱的普通日子，不參合這檔子破事。”
聽到這裏，我不由心中一跳，東柳口的那座石橋，不就是蘇墨昨晚帶我歇腳的那處嗎？確實是座有些年頭的石板橋了，而且——
昨日在橋下感受到有些異常的註視應該不假。
既然連我都察覺到了，那么蘇墨當時不可能沒有發覺。他既沒有任何動作，則代表了那雙眼睛的主人應是無害。可好端端的，為何一定要拆了那橋呢？
碗中的湯圓還剩兩顆，我慢吞吞地嚼著美味的紅豆餡，饒有興味地繼續聽下去。
原本以為此話題已到此結束，不想又有一人參與了進來。
“我說兩位大哥，你們方才說的那橋啊，果真是拆不得的！那可是我親眼所見啊！”另一邊一個穿粗布罩衫，頭上綁著同色頭巾，滿臉絡腮胡的漢子喝下碗裏最后一口面湯，邊抹著嘴邊將頭湊過去說道。
“哦，此話怎講？”
那漢子一見搭上了話，便來了勁——
“年前有一天，我吃過午飯正巧路過那裏，見那橋下圍了一群人，便拐過去瞧個究竟。一問之下，原來是珠寶店的老板要拆橋，正找了一堆工匠吆喝著干活。”
“我正納悶，好好的橋，拆了作甚？聽邊上的伙計說，老板只說無論如何也要拆了這橋，然后另造一座在原處。這不，正找了人打算開工。”
“我本想這有錢人的想法果真是有異于常人，卻不想邊上一位大嬸嘀咕道，這可是前朝古橋，拆不得啊拆不得，一定會遭報應啊之類的。于是我便問這位大嬸，對方回答說自祖上起，她太爺爺便說過，這橋是很久以前一位高僧特意建在這裏讓河西的怨靈鬼怪們好有條出路，若是毀了，那對岸的人家便要遭殃。”
“那大嬸一臉憂色，我也只是將信將疑地看了下去。只見七八個壯實的小伙子分頭在岸邊的橋基處掄起了鋤頭一陣猛砸，可才不一會兒，有一人便大聲慘叫起來，扔了鋤頭倒在地上。大伙兒立刻圍過去看，見那人的褲腿被撕裂了條三寸來長口子，正往外冒著血，那小伙捂著腿皺眉連聲稱怪，說是那鋤頭明明砸在石頭上，可不知為何，石頭絲毫未損，自己的腿倒傷著了，這活兒絕對不能再干了，這石頭定有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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