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啊，沒能……”
正對上那雙湛藍色的眼眸，他的瞳孔已經開始渙散，唇角卻浮上略顯不自然的笑容。他最后的一個動作是伸出舌頭舔去血滴，那滴在我嘴邊的血滴。
渾身發冷，我握緊他的手，松松的、沒有一點力氣。
視線的余光處是“我”的尸體，未來的瑪蒙的尸體：仿佛是從空中被推下來一樣，腦漿和鮮血混在一起，噴射性的鮮血像是小孩子惡作劇的涂鴉。然而，仿佛還嫌棄這樣死得不夠徹底一樣，在手臂、胸口和腹部處還有黑洞洞的槍口，血肉向外翻卷，暗紅色亮的刺目。
睜開眼的時候，依然是純白色的休息室。
偏執的白色，扭曲的白色，連桌上的書本都被執著地涂成純白。
純白的空間，刺目驚心。
這裏是哪裏？我為什么會在這裏？可樂尼洛呢？
“毒蛇，你總是皺著眉頭啊。餵！”
他掀開我的頭發，在我的額頭上落下一個吻。
“別擔心，待會跟在我身后就好。餵！”
他笑著，然后自信滿滿地拍拍我的肩膀。
啊，現在是第幾次來著？已經什么都記不清了。
落下的鋼管刺中了未來的“我”的喉嚨和胃，鮮血像是噴泉一樣噴出，血柱射到對面的墻壁上。食指好像動了一下，然后就像死了一樣再也沒有聲音了。
“對不起啊，沒能……”
他的嘴唇輕聲動了幾下，后面的什么都聽不清了。
血的味道和可樂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刺鼻到瘆人。
不知道這是第幾次了，連神經都麻木了。我只是不斷的、重覆性的輪回著。
我甚至都快忘記了初衷，仿佛只是為了見證自身的死亡和可樂尼洛的死亡一樣在不斷的繼續著輪回。
“毒蛇，你總是皺著眉頭啊。餵！”
“別擔心，待會跟在我身后就好。餵！”
可樂尼洛摸摸我的頭，扯了扯我面無表情的臉。
“你快躲進莫斯卡裏面去吧，我一會兒就回來。”
可樂尼洛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然后俯下身在我嘴上碰了一下。
“……”
我沒有回答他，癱著臉任由他親和扯。正如這雙顫抖的雙手剛才沒能抓住他的衣服一樣，又一次和他分開了。
明明腳下沒有力氣，但我還是抹了抹手，把在上個世界裏可樂尼洛死亡的時候染上的血跡蹭到自己的衣服上面，然后撒開腿，追著剛才可樂尼洛的身影跑起來。“一定要趕上。”
我在心中這樣默念著，然而映入眼簾的景象卻是讓我神經都在顫抖的殘忍。
“毒蛇，你怎么還在這裏呢，快點進去啊。”
可樂尼洛把未來的“我”推進莫斯卡裏面。
下一秒，整個房間仿佛坍塌般的冒出火光，震耳欲聾的響聲從耳邊響起。
湛藍的瞳孔因為震驚睜到最大，可樂尼洛只是楞楞的，看著莫斯卡自爆，然后呆呆的被卷進去，鮮血飛濺，像是綻放的玫瑰一樣紅得妖艷。
“這次還是不行嗎？”
已經感覺不到悲傷了，連痛覺都消失了。
臉像是灼燒一樣的疼痛，頭發被風吹起來，血沫濺到我的眼睛裏，溫溫地、順著臉頰落下。什么東西像是走馬燈一樣地不斷回放：
“毒蛇，你總是皺著眉頭啊。餵！”
“別擔心，待會跟在我身后就好。餵！”
“對不起啊，沒能……”
再次睜開眼的時候，一切都會消失吧？然后變回那個純白的休息室，那個帶著偏執和扭曲的白色世界。
一切又可以重新開始了！！！又有一次機會了。這樣就可以不用死了，再來一次吧。
“毒蛇，你總是皺著眉頭啊。餵！”
“別擔心，待會跟在我身后就好。餵！”
“對不起啊，沒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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