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是一天冷過一天,窗外的寒風呼嘯,天色越來越陰沈,幾片雪花隨風散落下來,已是申時了吧。夕顏斜靠在軟榻上,手中握著杯子,暖意一絲絲地傳至手心,讓她略微滿足地嘆了口氣。
瞇起眼開始小憩,秀麗的眉頭緊蹙,臉色也顯得有些蒼白。一旁的小火爐上煮著一個小茶壺,“咕嚕咕嚕”地翻滾著,冒出一陣陣白氣。
半靠著的人兒突然睜開了眼睛,不一會兒,傳來了敲門聲,她扶一扶額頭:“進來吧,哥哥?!币贿呎f著已起身隔著手巾扣住茶壺的把柄。
洛玄墨推門進來,細心地掩好門,回頭朝她微微一笑。夕顏取了杯子,倒了熱茶遞給他:“梅蕊之雪煮的‘傷逝’,嘗嘗看味道如何?!?
洛玄墨接過來抿了一口,脫口道:“還行……”瞧了一眼她臉上的神色,又急忙改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對茶沒什么感覺,其實這個茶,說實在的,呃,味道挺好的……”
夕顏見他急忙解釋的模樣終是沒忍住笑了出來,略顯蒼白的臉色隨著這一笑頓時有些鮮亮起來,語氣也帶著調侃的意味:“算啦,這種茶給你喝著簡直浪費,下次只給你喝清水才好?!?
洛玄墨淡淡一笑,攬衣在桌邊坐下,燭光映上他有些疲憊的臉龐,目光低垂,有些蒼白的雙唇緊緊地抿著,半晌才開口:“顏兒,你真的決定了么?”
“呃?”夕顏有一瞬的驚愕,隨即便了然,目光盯著手中青瓷小杯上繁覆的花紋,緩緩道:“現在才問么,我不是已經決定好了?!?
“顏兒——”他略抬頭,眼中不掩憂色,“你若是不想……”
夕顏微微一笑,不緊不慢地打斷他的話,目光始終未從杯子上移開:“現在想抽身已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了,所以哥哥,還是莫要再說這些無用的話了。”
洛玄墨語塞,站起身來,有些無奈地低聲嘆了口氣:“我其實是知道結果的,卻還是忍不住過來再問你一次,是我的沒用,才讓你必須去承受那么多。”說著已轉身欲走,“明日就要走了,今晚就早點歇著吧?!?
夕顏的聲音幽幽的,卻飽含了期待和安慰:“我要一直站著他身后,哥哥會一直站著我身后的,對么?”
洛玄墨身軀一震,好一會兒才語氣堅定地應了一聲:“對?!?
夕顏笑了,在他還未出門之前又道:“哥哥,小舞是個好女孩,好好珍惜她。”
洛玄墨的步子微微一頓,隨即一言不發地開門離開。不知為何,現在的顏兒讓自己有種壓迫感,她成長的實在太快,再也不會是從前那個隱忍平和的女子了吧,終究還是不可避免地被牽扯進來,從此再無回頭之路。
夕顏微微笑著,又倒了杯茶,遞給對面坐著的不知道何時出現的男子,瞇眼笑笑道:“夜,你真的是很適合穿黑色的衣服呢?!?
夜沒吭聲,接過茶水湊到唇邊:“梅蕊之雪,煮的‘傷逝’,你還真是會享受呢,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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