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系，但……倘若不是出了人命關天的大事，以他那間飯館的受歡迎程度，他又怎舍得關門離開？
我想了一下，對駱老頭道：“實不相瞞，我是小輩，對于以前的事情，別說是我，恐怕就連我父親也并不清楚。我爺爺?shù)娘堭^關張之后，他并沒有離開錦城，一直留在這兒經(jīng)營私房菜，難道，你再沒有見過他？”
駱老頭雙眼濡濕，唇邊浮起一絲凄然的笑：“哼，錦城如此之大，他若有心要避我，我又怎能找得著？我花了好些年，才終將這事兒放下，可這段日子，我每晚都夢見翠媛。在夢裏，她哭著問我為什么不給她討個公道，她說，唐傲好了傷疤忘了疼，如今，那‘幽魂之館’再次開張，還不知會害了多少人。我也是根據(jù)她留下的示意，才找到這裏。今天，你們一定要給我一個說法！”
我心裏對他不是不同情，抬頭看了看一直沒有說話的司徒厲，又和蘇彥棋對視了一眼，舔舔嘴唇，困難地對駱老頭道：“駱老先生，剛才我對你態(tài)度不好，現(xiàn)在給你道歉，請你不要放在心上。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最親近的人猝然離世，換做是誰，都難以接受。若我爺爺還在世，我一定會立逼著他給你一個交代，可是……他已經(jīng)去世十來年了……”
駱永福的表情突然變得猙獰，雙眼目眥欲裂，喉中發(fā)出粗糲的低吼：“唐傲死了？很好，那我現(xiàn)在，便唯有讓你們這些唐家的孝子賢孫，給我妻兒償命！”
第六十六話 舊怨新仇（三）
異靈私房菜66-第六十六話舊怨新仇（三）
駱永福瞪著通紅的雙眼死死盯著我，雙手擱在餐桌上，指尖微微顫抖，不住在玻璃臺面上磕打，發(fā)出“咯咯啦啦”的脆響聲，。
無論他的這句話說得如何咬牙切齒，都無法令我感覺到一絲一毫的驚懼害怕。他擺出一副窮兇極惡的姿態(tài)來，然而在他的臉上，除了凄苦哀絕，我再看不到任何其他情緒。
我猜，他未必是真的想我死——又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他期盼著能在我這裏討回一個公道，可如何才算是公道？
人們常言，連死都不怕，難道還怕活著嗎？照我估計，說出這話的人，恐怕從來亦不曾體會生離死別有多么可怖。身邊最親近重要的人猝然長逝，活著的人萬念俱灰，卻沒有勇氣追隨而去，不管壽命還有多長，余留下的所有日日夜夜，便都只能算作是茍且偷生。駱永福的身上背負著仇恨的十字架，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卻拋不開，丟不下，全賴著心中一股憤懣而活。倘若有一天，他發(fā)現(xiàn)自己連覆仇這件事也無法完成，活著，還有任何意義嗎？
我緩緩走到司徒厲身邊，伏在他耳邊低語了一句。他不情不愿地瞥了我一眼，嘴裏叨叨咕咕地走了出去，片刻之后，拖著一個碩大的行李箱，覆又趕了回來。
“小爺見天兒的在這保護你，現(xiàn)在你居然算計到我的酒上來了，真是……拿去拿去，全都在這裏了，想要哪一瓶自己揀，老子不收你的錢就是。”他罵罵咧咧地將手中行李箱的拉桿往我手裏一塞，轉過身。氣呼呼地把自己扔進沙發(fā)裏。
我扭頭吩咐胡沁薇進廚房拿兩個杯子，自己蹲下身，從行李箱中掏出一瓶伏特加。往餐桌上一頓，對駱永福道：“駱老先生，我也有親人因為意外而離世。如果有可能，我真想把那個肇事的貨車司機一刀刀切成碎片。可到頭來，我還不是什么也做不了？算了，無論我說什么，在你眼中，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好看的小說:。你先別著急，喝口酒定一定神，我就站在這裏。假如你想要我的命，只管拿去就是，我絕說不出一個‘不’字。”
“雙喜！”蘇彥棋吃了一驚，從旁使勁拽了我一下。我看了他一眼，沒有說什么，只是稍稍用力，掙開了他的手。
駱永福的臉上也添了幾分訝異之色，他呆楞楞地瞧著我，嘴巴張了又張，沒有說出來一個字。我打開酒瓶。接過胡沁薇遞過來的杯子，咕咚咕咚斟滿了，將一杯推到他身前，自己拈起另一個杯子。道：“算我們唐家對不住你，我陪你喝一杯！”說罷，一仰脖將酒灌了下去。
駱永福的面色霎時間由白轉紅，大聲道：“你這丫頭，如意算盤打得精細哇！想跟我玩兒杯酒泯恩仇的把戲？你還嫩了點！”
我放下酒杯，不緊不慢地道：“你誤會了，我只不過是見你情緒低落雙手震顫，想請你喝杯酒，冷靜一下。你一個人飲酒未免寥落，我好歹是這裏的主人，相陪一杯，原就是理所應當。你說的沒錯，你妻子和兒子的事情，我雖然不曾親身參與，終究脫不了干系。事已至此，我也不能再為你做些什么，只得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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