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廟外, 顯另一道景。

攀兒瑟瑟發(fā)抖，瞧著一動不動坐定門外的聞斐然幾度要張口。

后頭匆忙被拎來的醫(yī)師背著木匣，一雙眼來回瞟, 扶穩(wěn)頭上方巾斟酌兩息：

“姑娘, 感情這公子不讓我來治傷…還是把我送回去成不？”

他咧嘴：“我那鋪?zhàn)友Y有不少人等著呢。”

攀兒為難，卻心知這個場景, 無論如何解釋也無用了。

小姐這回怕是難逃。她盯眼聞斐然腿上老大的咬痕，思及一旁火燎眉毛的云瑞，不禁難堪：

“把金創(chuàng)藥留下, 再開一副好方子。”

分明是給那豬奴叫的, 也不好解釋, 只說是為文公子請的便罷。

醫(yī)師收了一吊銅錢, 留了東西便爬上牛車。攀兒拿著藥瓶，忐忑不安地輕輕將瓷瓶捧到一言不發(fā)的聞斐然跟前。

聞斐然似乎未曾察覺，只徑自盯著狹隘門縫裏聞衍璋, 那惹人生厭的臉上正對他幽幽瞇眸。

聞斐然咬緊了下顎。

他看不上這個堂弟, 會容陸菡羞近身, 著實存了不少叫聞衍璋難堪的意思。

今日，倒反而被他辱了。

有趣。牙根發(fā)癢, 他緩緩撐兩道笑紋。

說來，兩人一直明爭暗斗。雖見面次數(shù)稀少, 卻都關(guān)註著對方動向。起碼聞斐然自認(rèn)為了如指掌。

聞衍璋去瑞王府做活, 和陸菡羞來往, 攀做幕僚, 私下行陰私禍?zhǔn)隆?

他一清二楚。而聞衍璋未必完全清楚他。

聞斐然從前篤定, 如今，倒是狠狠叫他抽了一耳光在臉。

好不爽利。

而這腰身軟塌, 自發(fā)倒在他懷裏的背影。

實在水性楊花。

聞斐然是個會整理情緒的人，動怒了片刻便忍下。

花瓶也好，墻頭草也罷。他的耐心消減，要好好再思索些許。

不顧攀兒的阻攔，聞斐然一腳踩碎藥瓶，拖著被咬的血淋淋的腿，狠推開不住搓手的小廝云瑞上了馬車。

云瑞低頭哈腰合上門，吐吐舌。

公子這是真發(fā)大火了。他跳上車，愁眉苦臉地?fù)]馬鞭，不妨一回頭。見圓嘟嘟的攀兒一雙眼還盯著他。

漫是不安。

云瑞本也不喜歡陸二，不過不討厭她這個婢女。見她擔(dān)驚受怕，難得起了惻隱之心，抬手招她。

攀兒一楞，受寵若驚上去，云瑞清秀的臉壓下來，低著聲道：

“你家這位啊，忒不上道了。哪有光天化日之下同兩個男子拉扯來去的。我家公子君子風(fēng)度，隱忍不發(fā)。換作暴烈些的上去便打，抖落地人盡皆知。”

攀兒圓臉立即一顫，云瑞又咳一聲，冷臉：

“可要她想好了，天底下有二女共事一夫，可沒有二男共事一妻。我們公子這樣的便是打著燈籠也找不見。我說句不好聽的話，她算什么東西？

這京裏美人多如牛毛，沒見誰同她那樣眼高手低不識分寸。且好好想想，以后如何同我們公子賠罪。若是不把今日這事理清楚，哼，莫怪什么流言蜚語興起。”

說罷直身，頭也不回駕車去了。徒留攀兒在原地不知所措。

車裏隱隱透出人聲：“去李府。”

攀兒剎那間想沖上去攔車，去李府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