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民城唯一還算像點樣子的建筑就是城中軍營了，圍墻拉起十五平方公裏的院子，建造了一座小型修煉中心，幾座鋼架結構的營房，外面是大片荒地，駐扎了不到一千兩百名戰士和武者，外加幾艘老式護衛艦。

江夏在軍營裏走了一圈，便明白巢東他們為什么急著想要離開了，雖說仙女座普遍不如銀河系繁華，但這裏的條件也實在太寒磣了，駐扎此地的戰士生活條件比流放的罪犯其實也好不到哪裏去。

“行了，收拾一下，你們隨時可以離開。”江夏看著巢東交上來的一張張數據碟，揮了揮手說道。

不用想也知道，罪民星系不可能有任何具備價值的數據，所謂交接根本就是走個過場，所以江夏沒看賬本，直接就答應放軍人們回去。

巢東興奮的揮動一下手臂說道：“酋長大人，您夠爽快！本來按照規矩，我們是有義務幫助新來的酋長穩定局面之后再離開的，這個時間可以是幾個月，也可以是幾年。”

“既然您發話了，沒說的！”巢東把胸脯拍的山響道：“我們軍團的所有物資，統統留下！畢竟您剛到這裏，或許用的著這些東西。”

“嗯。”江夏輕輕點了點頭。

巢東大笑著離開，江夏聽到他在院子裏招呼駐軍集合，宣布可以離開這個不毛之地了，戰士們烏拉烏拉喊的聲嘶力竭。

江夏沖身邊的瑯琊輕輕點了點頭，“去把那些頭領叫進來。”

“是。”

瑯琊出去之后，江夏看了看空蕩蕩的四周，發現自己還真是有夠孤家寡人，好歹也是個酋長，身邊能用的人居然只有一個瑯琊。

時間不大，十幾位步履蹣跚的老者便進入了江夏的臨時辦公室，他們排成一行，小心翼翼低著頭，或許是長期受歧視的緣故，這些頭領的脊梁骨早已經彎了。

“我聽說你們的年齡普遍在二十歲上下？”江夏皺了皺眉問道。

“回酋長大人。”頭領中走出一個稍稍還算健康的，他臉上看起來老態，頭發也白了，但至少沒有步履蹣跚，腰桿也比其他人要直一些。

“您可能有所不知，短命是獸神降下的懲罰，在罪民星系，活到三十幾歲便已經是罕見，至于我們嘛，平均算起來或許能有二十五六歲。”

作為一個無神論者，江夏才不信獸神懲罰之類的屁話，罪民星系的人短命，一定是出了別的問題。

“你叫什么名字？”

“回酋長大人，我叫佩裏，目前是罪民星系的大頭領。”

“那好，詳細說說你們的日常生活，我要知道一切細節。”

......

“你們出去吧，讓我一人靜一靜。”三個多小時后，江夏對頭領們揮了揮手說道。

瑯琊也退出了江夏的辦公室，他關上門，守在門外。

江夏閉上眼睛，思維來到靈腦附帶的虛擬世界，只見靈霄已經擺出了罪民星系的地形圖，盤腿看著地圖思考。

江夏在靈霄身邊坐下，沈聲道：“老師，我感覺是食物方面出了問題，畢竟如果是環境的原因，駐扎在此地的夜奔族戰士應該也會出現快速衰老跡象才對。”

“可是我們能夠很清楚的看到，士兵們很健康，快速衰老的只有當地人。”

“根據佩裏描述，駐軍瞧不起罪民，覺得他們臟，所以只吃自己帶來的食物，或許正是這種不同，造成了駐軍和當地人的分化。”

“可笑那些罪民，還真的以為是獸神在懲罰他們呢。”

靈霄點了點頭，“我也覺得問題應該出在罪民的飲食習慣上，想知道答案很簡單，現在天已經黑了，我們隨便找一戶罪民家庭看一看，他們到底在吃什么。”

“好，這就去。”江夏點了點頭。

......

江夏來到院子裏，此時軍營已經變的一片寂靜，很短時間內，巢東便帶著駐軍走了，他們連一分鐘也不愿意多停留，十五平方公裏的軍營，只剩下江夏，諾蘭薇薇，和瑯琊一家四口。

“諾蘭薇薇在哪？”江夏問瑯琊。

“她說自己不舒服，已經休息了，我老婆在照顧她。”瑯琊回答道。

江夏點了點頭，“告訴你老婆，暫時不要吃當地的任何食物，連水也不許碰。”

“是。”瑯琊連忙點頭答應，心中難免有些狐疑，但當著江夏的面，他還是把這些問題藏在心裏。

瑯琊用通話器和老婆交待了一下，便跟著江夏一起走出軍營。

“我們現在去哪？”瑯琊問道。

“就去那裏吧。”江夏隨手指了一間距離軍營不遠的破房子，那家人似乎比較多，有七八個小孩子正在外面玩耍。

江夏和瑯琊剛到這家門口，剛好便撞見一個女人從家裏走出來，招呼孩子們回家吃飯。

這個女人看起來根本不像孩子們的母親，頭發花白，彎著腰，一臉皺褶，看年紀，她更像孩子們的祖母。

見到江夏，那女人猛地一怔，連忙施禮，口中叫著酋長大人。

至于那七八個孩子，則在用充滿敵意的眼光看著江夏，他們小小的個子，身上卻有著夸張的肌肉線條，渾身臟兮兮，和一群泥猴子似得。

“這種眼神和我小的時候一模一樣。”瑯琊看著這群孩子說道：“每天都受欺負，所以對生活中的一切都充滿仇恨，不過我比他們幸運，因為從小就具備超能力，所以被留在了夜奔城，沒有被扔到這裏。”

江夏點了點頭，“是啊，要不然你也是他們中的一員。”

江夏和瑯琊走進這戶人家，詢問之后才知道，這些孩子的父親已經死了，只剩下母親一個人苦苦支撐。

在罪民星系，活不過二十歲的例子比比皆是，當地人通常十二歲就結婚生子，而他們的身體開始迅速衰老，是從十六歲開始。

在別的地方，十六歲正是花樣年華，青春正好，而在罪民星系，十六歲就是步入老年的標志，從第一批被流放到這裏的人開始，殘酷就一直存在。

“不用管我們，你們繼續吃晚飯吧。”江夏對孩子們的母親說道。

年邁的女人顯然很尷尬，但她不敢反抗江夏，于是招呼大兒子從廚房裏端出一只巨大的金屬盆，盆子直徑足有半米，裏面的食物是一種菜團子，黑乎乎的也不知是什么蔬菜，裹上面粉之后在蒸籠裏蒸熟，再撒上一些鹽。

孩子們不用餐具，用手從盆子裏抄起一把菜團子，用力捏，捏的緊實之后放在嘴巴裏大口咀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