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粲是不愿去賈府的,因而磨磨蹭蹭的拖了好幾天,直到躲不過去了,才帶著妹妹去拜見。
賈母早就望眼欲穿了,生怕自己的外孫女被那個天下掉下來的哥哥刁難了,等見到了人立時就摟到懷裏,上上下下仔細的瞧了,發現黛玉依然很瘦,臉上的氣色卻是好的,這才放了心,又想起黛玉早去了的母親,不免又是一陣傷心。眾人都在一旁勸著,唯獨寶玉只拽著林妹妹的衣角不放手。林粲進來給賈母請安的時候正巧看著這一幕,立時就皺起了眉頭。
賈赦賈政引著林粲給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請安,眾人都給了表禮,又給引見薛家姨媽和表妹,還有迎春、探春、惜春三個姑娘,李紈、鳳姐兩位嫂子,眾人序了長幼,賈璉是早見過的,并不必介紹,等眾人都落了坐,賈政才覺查出少了誰,這時方看見自己那個孽障只粘在林丫頭身邊,有外客來了也不上前,立時就有些惱了,只礙著老太太在這裏不好發作他,只能吼他過來與外客見禮。寶玉平日裏最怕他老子,只得松開了手,瑟縮的走上前給林表哥行禮。
林粲回了禮,瞧著這位鳳凰蛋還想再粘回林妹妹身邊去,立時便拉住了他,問道:“表弟都讀些什么書,做得什么學問呢?”
寶玉心心念念的等著林妹妹回來,今天人回來了,手還沒捂熱乎,又被拉來見什么林表哥,心裏自然不樂,于是敷衍著答道:“都是些閑書罷了,想來林表哥也沒心思聽的。”
賈政最喜歡聽人說些讀書的事情了,見寶玉如此做答心中不喜,“你表哥問你學問的事情,你怎可如此輕曼。”
老太太說:“你莫嚇他,一家子閑談而已,也就你一個人當真的。”
黛玉此時站起來說:“老太太,我從揚州帶了些小玩意兒,想與姐妹們一起賞玩,”
老太太笑道:“還是你心細,不但給長輩帶了禮,還想頭丫頭們。”于是叫李紈領著三春并寶丫頭到黛玉原先住的碧紗櫥裏玩笑。寶玉也悄悄的跟了去,林粲看著氣憤卻不好當場發作他。
鳳姐得了老太太的示下,笑吟吟的過來和林粲說話:“林表弟府裏可安頓好了,若缺什么少什么便來和我說,我旁的本事沒有,幫襯些家務還是行的。”
林粲說:“嫂子過謙了,早在揚州的時候,我就聽璉二哥說起過嫂子是一等的能人,一般的男子都比不得的。”
賈璉有點心虛,他可沒少說鳳姐的壞話,只恨這林粲太會哄人,和他多聊一時便沒了嫌隙,什么話都敢說敢他聽了。
鳳姐一向要強,自視甚高,但卻是個拈酸吃醋的,把賈璉看管得甚嚴,想著他在背地裏不一定怎么嚼舌頭呢,沒想到賈璉卻還有幾分良心,知道自己管家不易,竟然能在背地裏夸獎自己,立時瞧著賈璉順眼了許多,對林粲也更加和氣了。
“林表弟太客氣了,要我說你們只兄妹兩個人,住在外頭恐怕不方便,還不如搬到這府裏住著,林妹妹在這府裏也住慣了的,和姐妹們一處玩耍還可以解悶散心的豈不便宜。”
林粲說:“璉二嫂子疼惜我們兄妹,老太太和太太們心疼妹妹,這份心情我是明白的,只不過我們自家的宅子空著,卻跑來親戚家住著,這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
鳳姐還想再勸,卻看見賈璉沖自己打眼色,只得做罷了。這時寶玉卻從碧紗櫥裏跑了出來,“你自去住你家裏,林妹妹卻是要留下來的。”
二太太說:“寶玉,有外客在呢,你說得什么糊話。”
老太太對林粲說:“寶玉是個實心眼的孩子,他拿林丫頭當親妹妹一樣看待的,就和迎春姊妹幾個是一樣的,你也莫要外道了才是。”
林粲應了,心裏卻想,這老太太不愧是經歷了三朝的老誥封,說出的話讓人沒法子反駁,真應了那句話,人老成精了。
這時黛玉也隨著姐妹們從碧紗櫥裏走了出來,老太太攬了過去讓她坐在自己身邊,拉著她的手問道:“你從揚州帶了什么稀罕物件,也分一些給寶玉,免得他眼饞。”
鳳姐說:“這還用老太太吩咐,他們從小一處長大的,這情份自比不得旁人,怕是林丫頭早備了禮偷偷送過去了。”
林粲說:“寶兄弟的禮,自然朝我說話,哪能要那些個女孩家的玩意兒啊,”又沖著賈政說,“我得了一刀李后主的澄心堂紙,送與寶兄弟練字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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