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青山坐在床上, 放空自己,等待馬罕馬爾泰來接他。
雖然說好了各自探索自己所在的區(qū)域,但樸青山的身份是精神病人, 所以活動受到限制, 還好馬罕馬爾泰的身份剛好是護工,兩人一起行動應(yīng)該沒有問題。
樸青山住的是一間三人間, 左側(cè)床上是個三十出頭的男人,他面色凝重地一根根數(shù)著自己的手指:“1、2、3、4、5……”數(shù)到10又重頭再來一次, 如此反覆, 右側(cè)床上的少年看起來大概十歲不到,一直對著床邊某個位置的空氣有說有笑,時而還會比比劃劃, 似乎那裏站著個什么人, 正在跟他交流。
樸青山?jīng)]有裝什么病態(tài), 因為精神病患者的世界是多種多樣的,沒有統(tǒng)一標準。
樸青山之所以知道得這么清楚,是因為他的母親就是名精神障礙人士。
外面?zhèn)鱽砹溯p微的腳步聲, 樸青山不用看也知道那是值班的護士通過門口的觀察窗在觀察室內(nèi)三人的狀況。
為了防止患者病情突然發(fā)作做出傷害自己的事, 精神病院的病房設(shè)計有許多讓普通人感到不適的地方, 比如隨時隨地可從外界觀察的窗口,永遠無法上鎖的衛(wèi)生間, 無法完全打開的窗戶等等, 甚至連衛(wèi)生間的馬桶都是一體式的, 怕的就是病人拆下水箱蓋自殘。
耐心等待護士觀察完畢、離開,樸青山才輕輕一躍從床上跳了下來, 他迅速閃身到門邊, 反其道而行之, 從內(nèi)向外張望。
還是剛剛那個護士。
樸青山在心裏計算了一下,他的生存時長是半天,溫涼在通訊裏留給他們的單人探索時間是1個小時,對他來說已經(jīng)足夠,護士站的護士應(yīng)該有2名,1人前臺留守,1人負責巡視病房,每隔20分鐘來一次,如果馬罕馬爾泰也不能把他接出去,那么硬來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風險會大一些。
正想著,走廊遠處傳來對話聲:“晚上好,我來接個病人……對、對的,c區(qū)13床樸青山,是溫醫(yī)生囑咐我的,具體我也說、說不清楚,不好意思。”
馬罕馬爾泰不擅長撒謊,就這么幾句話還是樸青山跟他對過又讓他練習了好幾遍的,結(jié)果一對上護士,他就又開始結(jié)巴了。
“哥哥,你在看什么呢?”
樸青山猛然一驚,差點直接出手,低頭看去,他看到了自己右床那個少年,不知什么時候他也無聲無息地下了床,站在樸青山身后。
少年踮著腳張望,似乎對樸青山在看什么十分好奇。樸青山註意到少年有一個奇怪的動作,他的右手微微往旁邊伸著,做了個“握”的姿勢,似乎那裏有另一個人。
“哦,我知道了,哥哥你想偷偷溜出去玩吧,嘿嘿嘿,我也常這么想,不過這裏的護士長好兇的。”
“護士長?”
“哥哥你還沒見過護士長嗎,對哦,她雖然每天每天都在這裏工作哦,不過總是偷偷地躲起來。”
正說著,那頭的馬罕馬爾泰似乎終于得到了許可,走廊上傳來了骨碌碌的輪椅推動聲,過了會兒馬罕馬爾泰的臉出現(xiàn)在窗口。他往裏看了一下,看到樸青山大喜過望,趕緊打開了門:“小……咳咳,13床樸青山,溫醫(yī)生找你過去一趟。”
馬罕馬爾泰說著,將輪椅推到樸青山跟前示意他坐上去。
精神病人有嚴格的活動空間限制,醫(yī)院既怕他們傷害自己也怕他們傷害別人,平時病區(qū)都是大門閉鎖,開下一扇門就要關(guān)上一扇門,而碰到病人要出病區(qū)去公共區(qū)域的情況,往往要采取一些限制措施,比如馬罕馬爾泰現(xiàn)在推的這個輪椅就有束縛帶。
樸青山坐上輪椅,馬罕馬爾泰想著虛虛給他搭一下就是了,畢竟他又不是真病人,但樸青山卻拉了他一下:“鎖上。”
“嗯?”
見樸青山點點頭,馬罕馬爾泰猶豫了一下,不過還是給他鎖上了。
也就是在馬罕馬爾泰把束縛帶給樸青山扣上的下一秒,病房門口突然間出現(xiàn)了一個巨大的黑影。
馬罕馬爾泰已經(jīng)算是人高馬大了,但和這個不僅高度超過兩米,寬度也超過門寬一倍多的家伙相比,奇美克星人第一次看起來瘦小得楚楚可憐。
馬罕馬爾泰驚訝地看著門口突然出現(xiàn)的護士,他也不確定該不該稱后者為護士,因為后者的體型嚴重不符合一般人的認知,但她身上又的的確確緊緊裹著一套護士裙。由于身上全是肉,制服的每一個扣子都像是竭盡全力才讓自己勉強留在了紐扣孔裏,她的呼吸聲聽起來則像是某種貓科動物的喉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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