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怡然淡淡道：”良禽擇木，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

秦驚羽不語，夏光遠(yuǎn)為人豪爽，對無權(quán)無勢的中原人也能以兄弟相稱，這份胸襟，這份氣魄，怎么能不令人折服？

并不是每個人的心中都認(rèn)為突厥入侵中原有什么不對，并不是每個人都把民族大義看得比生命還重，也有可能有才華者在中原混得不盡人意，夏光遠(yuǎn)許以高官厚祿，士為知己者死，他們豈能不肝腦涂地，死而后已？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zé)，可以對眾生來說，總比有天下興亡更加重要的東西，那就是個人的前途，只要能獲得高位重權(quán)，他們并不在意到底誰是天下之主，天下之主是中原人還是突厥人都不重要，哪一個更賞識自己，更重用自己，能施展自己的才華，就擁護(hù)誰。

在這一點上，夏光遠(yuǎn)倒是和南宮劍星很像，南宮劍星除了只能給人開空頭承諾之外，做法和夏光遠(yuǎn)如出一轍。但是相比之下，夏光遠(yuǎn)更占優(yōu)勢，他已經(jīng)大權(quán)在握，不像南宮劍星，就算許諾他登上帝位之位你可以做丞相，也只是個未知數(shù)，在南宮瑾鐵腕之下，能不能保住命都是個問題。

秦驚羽突然想到，南宮劍星心中念念不忘地便是借突厥人的鐵騎南下，一舉掃平西夏和南楚，助北漢一統(tǒng)天下，他們行事又如出一轍，難道這兩個人早已暗中有了協(xié)議？

想來想去，秦驚羽只覺悵然無力，現(xiàn)在自己什么都不是，既不再是天雪宮圣女，也不再是西夏長公主，而哥哥只不過是一個失勢皇子，就算有心也無力，更何況，哥哥原本就無心，自己也只覺疲憊。

看著阿羽黯然的臉色，楓怡然唯有沈默，良久，才換上了一副悠然自得的神色：”既然什么都做不了，不如及時行樂！”

秦驚羽忍俊不禁，哥哥的話雖頹然，說的卻是真理，自己和哥哥確實什么都做不了，空有皇子和公主的名分而已，自己還連公主的名分也失去了，與其每天憂心忡忡，還不如好好享受這草原的怡人風(fēng)光。

就算回到西夏，自己和哥哥也只不過是被大皇兄排擠的人，一山不容二虎，哥哥既然讓墨羽菲做了天雪宮的教主，斷然不會再有自己的位置，哥哥是被欣貴妃強(qiáng)迫著和大皇兄爭過儲君之位的人，又怎能受到大皇兄的待見？

現(xiàn)在的自己和哥哥就如同兩個被家人排擠的相依為命的親人，是對方心中僅有的溫暖。

秦驚羽聞著哥哥身上的香草氣，醉人而恬靜，哥哥眼角全是風(fēng)情，秦驚羽笑道：”哥哥來了草原這么久了，可有相好的女子！”

楓怡然輕拍秦驚羽的頭，戲謔道：”草原女子太粗獷，不適合我！”

秦驚羽大笑，哥哥是個典型的中原溫情才子，一雙含情脈脈的桃花眼，要是娶了個性情豪放的草原女兒，不知道會演繹出什么樣的驚濤駭浪與劇烈沖突。

遇到楓怡然的第二天之后，秦驚羽就恢覆了自己的女裝，秦驚羽和哥哥一樣，在草原上縱情馳騁，哥哥居然會彈草原的馬頭琴，琴聲悠揚，如泣如訴，只是秦驚羽經(jīng)常可以從哥哥眼中讀出那一份落寞，秦驚羽不知道哥哥在傷感什么。

已是秋風(fēng)送爽的時節(jié)，衣袂飄飄，清麗勝仙的白衣女子，儒雅溫潤的青衫男子，走到哪裏，總能引來旁人一片驚艷讚嘆之聲。

經(jīng)常有好奇的牧民問楓怡然和秦驚羽是什么關(guān)系，兩人只是相視一笑，含笑不語，并不多做解釋。

..

八十九 夏光遠(yuǎn)的游說

這日，秦驚羽和哥哥在一戶牧民家借宿，酒至半酣之間，帳篷外面又傳來金戈鐵馬的聲音。

秦驚羽和哥哥對視一眼，不等開口，就看見夏光遠(yuǎn)高大的身影走了進(jìn)來。

牧民忙起身朝夏光遠(yuǎn)行突厥人的禮儀，夏光遠(yuǎn)淡淡應(yīng)了一聲，就揮手讓他們都出去了。

夏光遠(yuǎn)一進(jìn)來，他的目光就落到了秦驚羽的身上，打量良久，忽然笑道：“本王還真是不知道，中原人還有這本事，可男可女！”

秦驚羽冷冷道：“那當(dāng)然，王爺久居突厥，自然孤陋寡聞，貽笑大方也是在所難免！”

楓怡然看著阿羽不卑不亢，在夏光遠(yuǎn)的地盤上也敢毫不客氣地反擊夏光遠(yuǎn)，強(qiáng)忍住笑意。

誰知，夏光遠(yuǎn)并不生氣，爽朗一笑，坐到了秦驚羽和楓怡然的對面。

秦驚羽蹙眉，對夏光遠(yuǎn)的來意她猜到了幾分，只是，夏光遠(yuǎn)註定是要失望了，她絕不可能歸順夏光遠(yuǎn)。

秦驚羽和楓怡然都沈默不語，冷冷地盯著夏光遠(yuǎn)的自斟自飲。

夏光遠(yuǎn)的容貌和中原人明顯不同，他身材很高大，膚色也不如中原人的白希，顯得豪放不羈，但是眼裏的睥睨天下之色卻和南宮瑾如出一轍。

夏光遠(yuǎn)喝酒很豪爽，秦驚羽是做不到像他那樣豪飲，本來就不喜歡馬奶酒，更別提喜歡風(fēng)花雪月的哥哥了，飲酒重在慢品，細(xì)斟慢酌，哪裏有這樣海飲的？只怕在哥哥眼中，夏光遠(yuǎn)這樣的人才是真正的粗魯草莽之輩。

果然，夏光遠(yuǎn)豪飲之后，道：“秦兄，不，現(xiàn)在應(yīng)該叫秦姑娘了，這位是？”他指著楓怡然。

不等楓怡然開口，秦驚羽就道：“這位是家兄！”

夏光遠(yuǎn)舉杯道楓怡然面前：“秦兄，秦姑娘請！”

楓怡然瞪了一眼秦驚羽，秦驚羽忍住笑。

秦驚羽端起酒杯，“家兄不善飲酒，此杯由我來代飲吧！”楓怡然不是不善飲酒，只是不愿和夏光遠(yuǎn)這樣的蠻夷對飲而已。

夏光遠(yuǎn)道：“無妨，本王并不是不通情理之人，秦兄既然不善飲，本王亦不勉強(qiáng)！”

夏光遠(yuǎn)的明白事理倒是出乎秦驚羽的意料之外，本以為他們飲酒如此豪爽，好客熱情的突厥人才不管你愛喝不喝，一定要讓你喝，仿佛只有這樣，才能顯得他們的仗義熱情。

秦驚羽一飲而盡，夏光遠(yuǎn)讚嘆：“秦姑娘果然是女中豪杰，本王佩服，來，本王再敬秦姑娘一杯！”

秦驚羽抬手制止了，“王爺，素聞王爺爽直，有話何不直說？”

夏光遠(yuǎn)看著秦驚羽傾城絕倫的臉，滿目驚艷，誠懇道：“秦姑娘，秦兄，本王最愛結(jié)交天下仁人志士，實不相瞞，本王很欣賞秦姑娘的武功和膽識，現(xiàn)誠意相邀，只要二位愿意跟隨本王，榮華富貴，高官厚祿，金銀財寶，嬌妾美人，二位想要什么，只要開口，就是天下的月亮，本王也能為二位找來！”

夏光遠(yuǎn)言語中的霸氣令秦驚羽一驚，百聞不如一見，有勇有謀，驍勇善戰(zhàn)，體魄強(qiáng)悍，果真是名不虛傳，最讓秦驚羽擔(dān)心的是，這個人并非泛泛之輩，豪爽仗義，他身上確實有著令天下群雄歸附的魅力。

秦驚羽和楓怡然相視一笑，冷冷對夏光遠(yuǎn)道：“請恕我直言，無論如何，我都不可能歸順王爺，還請王爺早早打消此念！”

夏光遠(yuǎn)倒是笑的很自信，“本王相信，這個世界上，沒有不可能的事，所謂的不可能，只是因為籌碼太低，并沒有什么不可能，只在于開的價碼合適與不合適！”

秦驚羽揚眉道：“是嗎？”自己倒是很想知道，什么價碼可以讓自己歸順夏光遠(yuǎn)？

夏光遠(yuǎn)接下去，“秦姑娘秦兄想要什么？不妨說出來，本王一定做到！”

秦驚羽淡淡道：“我們什么也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