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那人假傳撫臺大人之命？”
盛維吃了一驚，旋即有些猶豫道：“那黃師爺有這么大的膽子？他就不怕被拆穿？況且他身上可帶著撫臺大人的印信吶，這是斷然做不得假的！”
衛(wèi)辰目光冰冷道：“撫臺之命假不假尚不可知，但公文的內(nèi)容卻是不難知道，這貢品清單都是由京里定下的，巡撫衙門也只是經(jīng)手而已，究竟如何，托人往京里一打聽便知。”
“唉，也只有如此了。”
盛維遲疑片刻，還是同意了衛(wèi)辰的辦法，至少按照衛(wèi)辰說的去辦，還能有個盼頭不是？
……
是日傍晚，江寧知府沈度親切地在私邸中接見了衛(wèi)辰。
在這位師兄面前，衛(wèi)辰也沒什么好遮掩的了，當下開門見山，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地對沈度說了。
沈度聽完，捻須道：“本官確實是在今年的貢品清單里，見到過琥珀酒的名字。”
“清單里讓我們進貢多少？”衛(wèi)辰急忙問道。
“這倒是沒說。”
沈度斟酌著字句，緩緩道：“這里面有些門道，公開的文告，一般不會提及具體的數(shù)目和價錢，只有戶部和地方具體經(jīng)辦的官員才知道。”
“只不過……”
沈度頓了頓，又道：“朝廷貢品的名單時常變化，但像這種初次列入貢品的情況，起先量都不會太大，之后才會視情況逐年往上加，一下子要這么多，確實不合常理。”
沈度為官多年，知道許多貢品里的潛規(guī)則，但他顧忌衛(wèi)辰年紀太小，未經(jīng)世事，因而并沒有一語道盡，只是稍微透露了一點關竅。
聽了沈度的話，衛(wèi)辰愈發(fā)篤定這所謂的和買另有蹊蹺，于是死皮賴臉地纏著沈度道：“師兄，您在京中定有許多熟識的同鄉(xiāng)、同科、同僚吧，能不能幫忙打聽一下？”
“你小子！”
沈度哭笑不得，終于還是點頭道：“看在老師的面子上，我就費些功夫，請京里的同年問一問吧，說起來，我倒是恰好有一好友就在戶部。”
“太好了！”
聽到沈度答應，衛(wèi)辰振奮不已。
沈度做事向來雷厲風行，當下就命人呈上筆墨，準備修書一封加急寄到京中。
沈度提筆蘸墨，剛要落筆，忽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又將筆緩緩擱下了。
“傳信進京，往返一趟少說也要半月，或許，不用這么麻煩。”
衛(wèi)辰微微一怔：“師兄有什么好主意么？”
沈度沉吟道：“我與巡撫大人共事兩年多，自認對他也算有些了解。咱們這位劉巡撫雖然私下里小節(jié)有虧，但向來最為愛惜名聲，按理說是不會像這樣無端壓榨百姓的。”
衛(wèi)辰訝然道：“師兄的意思是，問題不在劉巡撫身上？”
沈度緩緩點頭：“你先前說，那傳劉巡撫口令的人叫什么名字？”
“姓黃，是巡撫衙門的師爺。”
“巡撫衙門里師爺不少，嗯，姓黃？似乎有些印象……，我明白了，原來是他！”
沈度輕輕一拊掌，轉(zhuǎn)過頭望著衛(wèi)辰淡然笑道：“用不著派人進京了，這事我明日就替你辦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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