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納勒河以西,雪谷中央,蒙勒火兒把最后一顆骷髏放在了骷髏塔的頂部。他的左右各一座蒼紅色的骷髏塔,上千顆骷髏用它們漆黑的眼眶瞪視著蒙勒火兒。這個老人手里不停,默默地把一塊又一塊鐵牌從鐵鏈上摘下來,用一根鐵線擰成的細繩傳穿在一起。
“黃金王”呼都魯汗站在他背后,沒有絲毫想法要動手去幫助父親。這是一件蒙勒火兒必然親手完成的工作,擦亮每一片鐵牌,在三十年后再一次默讀這些狼騎兵的名字。
呼都魯汗心里有些焦躁,他的騎兵大隊已經離開好一陣子,可還沒有消息回來。按照速度推算,先鋒現在已經越過了臺納勒河,和青陽部接戰了。呼都魯汗非常清楚,那個逃走的斥候并非僅僅來窺探情報,而是來引他的軍隊進入包圍圈的。但他并不在乎自己的軍隊踏入這個包圍圈,他派出的斥候也嚴密地監控著臺納勒河東岸,那里沒有大隊的騎兵出沒,青陽部設下的埋伏最多不過幾千上萬人,呼都魯汗的三萬騎兵可以踏平這小小的伏兵。
但是久久沒有消息回來,這讓他隱隱覺得有些不詳。
可他不敢離開父親身邊,因為父親沒有發話。沒有蒙勒火兒的時候,朔北部十萬勇士都效忠于呼都魯汗,可他畢竟不是真正的狼主。如今蒙勒火兒回來了,這個老人簡簡單單用眼神就征服了所有的勇士,令他們拜服下去。三十年過去了,狼主的威嚴沒有消散,連呼都魯汗自己都深深地敬畏著父親。
他的敬畏,并非兒子對于父親的,而是普通人敬畏掌握著殺戮權力的英雄。
呼都魯汗活到三十五歲,仍然不知道父親的心里有什么,是孤絕的勇氣,是沉睡的魔鬼,或者空無一物。
青色的駿馬狂奔著接近呼都魯汗,朔北武士滾下馬鞍,向著蒙勒火兒跪倒,經過一場拼盡全力的疾馳,駿馬嘶吼著不肯安靜下來,全身蒸騰著白色的汗氣。
“接戰了么?”呼都魯汗終于按捺不住,上去抓住這名斥候的衣領。
“前軍苦戰!我們渡過河的兩萬騎兵遭到青陽部的伏擊!損失巨大!”斥候喘息著。
“對方領軍的是誰?是虎豹騎?”呼都魯汗低吼。前一個問題是他迫切想要答案的,但是后一個則無須,能夠對抗他的騎兵,北都城里只有虎豹騎,青陽部仗勢以橫行草原的鐵騎兵。他現在只想知道對方領軍的是不是厄魯·帕蘇爾,那張青陽的名弓。他心里有股火燒般得不甘,他練了十年的騎兵,竟然還是在虎豹騎面前遭遇了挫折。
“不知道對方領軍的將領,也不是虎豹騎,是步兵,他們埋伏在雪地里,我們的騎兵經過的時候他們跳起來砍殺戰馬。前鋒的戰馬一瞬間就損失了幾百匹。”
“步兵?”呼都魯汗抓著斥候的衣領的手猛地收緊,“多少步兵?為什么不放馬踩過去?”
他不敢相信這個消息,他也是長在馬背上的蠻族男子,知道戰馬沖鋒起來那股可怕的速度和力量。沖鋒起來的戰馬就是野獸,不是人的血肉之軀能阻擋的,敢于阻擋戰馬沖鋒的人,會看見數萬翻飛的鐵蹄以潮涌之勢要把他踐踏成泥。蠻族騎兵真正遭遇對手,還是七十年之前風炎皇帝帶來的廂車位,那些東陸人靠著包裹鐵甲的戰車結成長陣才終結了烈馬直沖的蠻族戰術。
但他不能不相信這個斥候,這是他最精銳的部屬之一,從沒有犯過錯誤。
“大概三四千人,他們藏身的地方都是洼地,戰馬受阻,強行踐踏也試過,很多戰馬擰傷了馬蹄,我們損失的馬匹已經超過兩千匹,后面的沖鋒被馬的尸體擋住了。”
“三四千人?”呼都魯汗心里竄起一股寒氣,“為什么不下馬步戰?”
“下馬的人來不及匯聚,被敵方圍殺,沒有還擊的機會。”
“戰錘呢?放出戰錘!踏平他們!”
“戰錘……被殺!”
呼都魯汗緊緊地抓著斥候的衣領,幾乎把它整個人拎了起來,瞪大眼睛怒視他,像是要把他一口吞下去。他還想問什么,可是問不出來,他傾整個朔北之兵,要以席卷之勢掃平北都城,卻在第一陣接戰時遭遇了讓人無法相信的挫敗。一切的問題此時都顯得可笑,他心里的怒火如果釋放出來,可以把這片草原上得雪都燒融了,卻偏偏束手無策。
“是‘孛斡勒’,領軍的是木黎。”蒙勒火兒低低地說,仿佛自言自語。
“果然是木黎!這條老狗還活著!”呼都魯汗緩緩得舔了舔牙齒,臉上透出一絲猙獰。
他不想流露出不安的神色,可他心里清楚,當他聽見“孛斡勒”這個名字的時候,心底掠過一絲因為驚懼而起的戰栗。
“孛斡勒”,這支軍隊居然還存在!
“孛斡勒”在蠻族古語中是“奴隸”的意思,后來則指“奴隸武士”。在草原上,通常只有貴族和平民可以成為武士,擁有佩刀的權力。而奴隸即使被拉上戰場,也不能稱為“武士”,只是主人的工具而已。但是七十年前東陸風炎皇帝舉國入侵時,蠻族軍力不及風炎鐵旅的三成,當時的大君納戈爾轟加在母親授意下,恢復了據陳起源于遜王的“孛斡勒”制度,大舉征募奴隸成為武士。每一個奴隸武士都有權用戰功贖回自己和家人的自由,他們中居功至偉者將被授予貴族的頭銜,甚至賜予土地、牛羊和奴仆。這個制度震動了所有貴族,令他們驚懼不安,覺得自己高貴的血統和姓氏不再是世襲的權力保障了,那些卑微骯臟的奴隸崽子也可以憑著戰功變成和他們一樣尊貴的人。但是無人敢于挑戰那時侯的欽達翰王,他是草原的救主,盤韃天神派遣的使者。在這個少年的鐵碗下,完全由“孛斡勒”組成的鐵浮屠騎兵被迅速建立起來。
這支奴隸騎兵在對抗東陸山陣的時候,驚駭了整個草原上的人,無論是他們的敵人東陸人,還是他們背后的蠻族武士。東陸山陣重鎧長槍,結陣防御時仿佛在草原上突然生出的鐵棘森林,是一切蠻族騎兵的噩夢。然而奴隸騎兵借助鐵浮屠鎧甲,以無數死傷強行撕開了山陣的腹地,那是一場鋼鐵對鋼鐵的沖擊,被蒙上眼睛的龍血馬帶著沉重的鎧甲和奴隸們的血肉,一輪接著一輪,無畏地沖向山陣,上千斤的重量攜著沖鋒之力撞擊在山陣鐵棘上,在自己的胸口被洞穿前的瞬間,奴隸騎兵們竭力把騎兵從盾牌的縫隙間刺向山陣槍兵。東陸人被這種悍不畏死的沖鋒震懾了,他們甚至沒有時間休整盾墻,下一波的沖鋒再次到來,他們不得不用還掛著尸體的槍鋒抵擋下去。那一幕的血腥令所有在場的人無法忘懷,在連續地沖擊下,山陣槍兵的士氣崩潰,終于有一騎鐵浮屠撞開了盾墻,撕裂了缺口,那名奴隸武士在胸口被洞穿后仍然抓住一名盾牌手,用手甲上的短刃割斷了他的喉嚨。那個缺口把整支山陣槍兵帶入了地獄,最后的鐵浮屠騎兵從缺口殺入,在脆弱的山陣腹地展開了屠殺。防御崩潰的東陸人不得不直接踏入戰場和蠻族軍隊肉搏,隨后涌上的數萬蠻族輕騎令戰無不勝的風炎皇帝第一次嘗到了挫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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