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晟抿著唇看著自己的哥哥,他在這一刻才接受了現實,他哥恐怕是真心愛杜過,不惜傷害自己的愛。
而羅蔚還在說著:“我知道自己處在病態,所以很積極的配合治療。我的主治醫師還是我導師的夫人,有豐富的臨床經驗。在她的鼓勵和幫助下,我漸漸地康復出院,但癥狀還不能徹底消失,雖然能回到學校上課,但是我還會時而發病,再入院治療。孔亦臣死后的幾年,我就是在反反復復的治療中過來的。
后來病情穩定了,我已經很久不會發病。但還會保留一些習慣,比如給孔亦臣發信息,心里話想跟他說。我的主治醫師說這些習慣我可以保留,并且告訴我可以回到熟悉的環境中去,不要壓抑自己刻意逃避,面對是比逃避更好的治療。所以我回了國,然后遇見了你。”
羅蔚沒說,發現自己有病且提出治療的就是他本人。他本來就比常人冷靜理智,也恰恰是這份理智,才幫助羅蔚逃脫病魔的泥沼,也讓他的家人放心他獨自回國。當然醫生的勸告也是有用的,不要把他當病人對待,羅蔚比一般的病人更堅強。
羅蔚的目光刺痛著杜過的心。他依然記得第一次見到羅蔚,羅蔚那光芒萬丈的樣子。可是誰能想到,那時候的羅蔚已經飽受多年疾病的折磨。而他呢,他誤打誤撞進羅蔚的生活,把羅蔚留在國內好幾年,羅蔚也一直都沒有發病,也許這能證明,他對羅蔚的病情起到了積極的作用。
可是如果呢?如果他的出現起到消極作用了呢?如果他行差踏錯一分一毫,害羅蔚病情加重呢?
杜過不敢往下想,這個可能性的存在就已經讓他驚慌失措。
羅蔚敏銳的發現杜過在輕微地顫栗,他以為杜過接受不了自己的病史。于是他忍著心里的墜痛,放下水杯起身。
“我回畫室了,你可以考慮是否還要跟我在一起。你……我給你時間,你慢慢想。”空氣稀薄地令人窒息,羅蔚怕多待一刻自己就會崩潰,做出不理智的過激行為,他雖然語氣平靜,但慌亂的腳步還是出賣了他,因為走的急促,他連在桌角磕了腿都沒注意。
畫室的門砰地關上,杜過恍然驚醒。羅晟已經不再敵對他,只是無比凄涼的盯著羅蔚的杯子。
“你知道了吧……”羅晟的聲音有氣無力,目光失去焦點:“你知道我為什么不讓我哥談戀愛了吧……”
杜過腦子有點亂,他當然沒想離開羅蔚,只是他得組織好語言,再去找羅蔚。所以他沒走,想聽聽羅晟說什么。
羅晟苦笑,小聲說道:“我哥這個人吶,很難把誰放心里去。可一旦誰入了他的心,就能要他的命。”說完,羅晟空洞的眼神聚焦到杜過臉上,頗為兇惡地問杜過:“你想跟我哥分手嗎?”
“當然不想!”杜過條件反射似的否認。因為羅蔚有病史就分手?他是腦殘嗎?
“好,反正你知道了這么多,不妨再多知道一點吧!”羅晟露出偏執的笑,他盯著杜過說:“我的出生,就是為了我哥。”
“哈?”這是什么畫風?杜過迷惑了。
羅晟皮笑肉不笑:“我哥小時候有自閉癥,我們爸媽生我出來,就是給他作伴的。”
任何小朋友,如果在年紀很小的時候聽爸媽說,自己的出生只是為了其他兄弟姐妹,估計早就鬧翻了。但是羅晟沒有,他小時候很嫌棄每天不說話,只知道畫畫的羅蔚。直到爸媽找他談心,把他當成大人一樣告訴他,羅蔚很悶是因為生病了,希望他能跟哥哥和睦相處,好好照顧哥哥。
年幼的羅晟不懂什么是自閉癥,但是他自有一套邏輯思維,理解了反常的羅蔚。他有限的認知里把羅蔚當成了被惡魔控制的兄弟,而他是拯救世界的大英雄,肩負著保護哥哥的重大責任。
于是一晃十幾年,羅蔚的自閉癥早就不治而愈,羅晟卻習慣了事事想著羅蔚,保護哥哥的概念深入脊髓,成為他生命的一部分。
聽羅晟說完,杜過深覺羅蔚長大的不容易,可以說命途多舛。他現在只想去抱抱羅蔚,告訴羅蔚自己很愛他。
打開畫室的門,一股濃重的煙味撲面而來。羅蔚平時不抽煙,說煙味會影響畫作的質量。杜過都不知道羅蔚什么時候買的煙。
畫室里沒開燈,只有一個閃爍的紅點。城市的夜晚也不會太過漆黑,所以羅蔚坐在窗前的身影清晰的印入杜過眼中。
杜過關上畫室的門,輕手輕腳的走過去。羅蔚聽見聲音,也沒有轉身,依然面對著窗戶坐著,然而那個燃燒的紅點卻顫了顫,被杜過敏銳的捕捉到。
“羅蔚……”杜過關了空調打開窗戶,屋里煙味太嗆人了。他叫了一聲,看羅蔚沒吭聲,他俯身抱住羅蔚,把羅蔚指尖的煙蒂拿走按滅。
“羅蔚,你真的以為我會因為這個事跟你分手?”杜過貼著羅蔚,收緊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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