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即便再愚鈍的人也知道謝大老爺大約不太好,或者已經(jīng)淪為階下囚。
流光在給清寧散頭發(fā),還要勉強(qiáng)笑著安慰她,“老爺不可能出事,謝家鐘鳴鼎食,簪纓世家,誰敢和謝家做對?”
清寧默默聽了,問流光,“信送出去了嗎?”
流光聲音悶悶的,“還沒有,您先別急,廿四必能把信送出去。”
雖然被這么安慰,但這么久一點(diǎn)風(fēng)聲都沒有,清寧知道廿四應(yīng)當(dāng)兇多吉少。廿四在宮裏潛伏多年,是謝家埋得最深的一枚棋子,當(dāng)初入宮時謝思霄就警告過她,不到萬不得已之時絕不可動用。
她強(qiáng)壓住心中煩躁,默默猜測著外間可能的情況。
消息沒來得太遲,大約怕她在殿內(nèi)活活餓死,御膳房的小宮女在午間和晚間各一次給殿內(nèi)送來膳食,隨之而來還有在宮中靜養(yǎng)的莊妃。
二殿下被貶謫為庶人后莊妃還留在宮中,因?yàn)樗€有利用價值,沒有人去苛責(zé)為難她。
但她也不如當(dāng)初那么囂張跋扈,只穿著普通宮妃的衣服,臉上不施粉黛,素面朝天,容貌稍見老態(tài)。
見人來了,宮女們竟然無心伺候她上座、給她端茶。
莊妃不在意下人的失禮,施施然坐在清寧對面,四顧后感嘆道,“當(dāng)初我兒剛出事那會兒,我宮裏人也都如此。”
清寧看不出她目光中是否有譏諷,但莊妃的精氣神比起二皇子剛出事那會兒確實(shí)好上不少,仿佛整個人又有了精氣神。
她不冷不淡道,“如果你是想要看戲,大可不必來。”
莊妃用帕子掩著嘴唇笑道,“瞧你說的,我就是來關(guān)心你,你不想知道外面到底如何了嗎?”
清寧目光微動,手在桌下卻攥緊帕子。
莊妃故意吊她胃口似的慢悠悠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顧左右言他地讚嘆了幾句,才笑盈盈道,“這么重要的事情我當(dāng)然得告訴妹妹你,我過來時從宮門路過,看見那地下血淋淋一片,我抬頭一看,哎呀,上面掛著幾具尸體,那樣子可把我嚇壞了。你猜掛著的是誰?是謝家老爺和謝家公子呀。臉都被砍得看不清了,真是嚇人,也是活該。”
她話未說完,清寧已經(jīng)捂著胸口倒在塌上。
清寧設(shè)想到的最糟糕的事情都不如現(xiàn)在糟糕。她茫然抬頭看著四周,她猜測過謝思霄會病死,會被人刺殺,但從沒想過他有一天會如此凄慘地死掉,死后還因某大逆的罪名被掛在宮門上以儆效尤。
流光沖上來扶住她,一面喊著太醫(yī)一面大呼她名字。
莊妃尤嫌不夠似的添油加醋,“當(dāng)初皇帝死了,你們奸夫yin婦合伙推到我兒身上的時候,你就該想到有這么一天,他元崇德是什么好人?與虎謀皮罷了,哈哈哈哈。”
清寧無法思考她怎么知道楚昭帝這件事和自己有干系,面白如紙地拉住流光,對莊妃道,“我告訴你一件事。”
喘了一口氣,又道,“陛下、陛下是死在太子手上的,他親手殺的他。他元崇德,堂堂楚國儲君,不顧倫理綱常,親弒生父,一劍刺入胸口。我親眼所見,但沒有證據(jù),所以你大可選擇信或者不信我。”
莊妃聽完,楞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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