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田綱吉在心裏演算了千萬遍,才決定踏出第一步。
他和藍波約見在彭格列的會客廳,不是以朋友,兄長,監護人的身份,而是以彭格列十代首領和波維諾現任繼承人的身份見面。
澤田綱吉有些感慨。
藍波最先進來,他面無表情,穿著一件白色西裝,腰板挺直,總是散漫不羈的領口此時被系的一絲不茍,嚴苛又刻板是他此時的狀態。
澤田綱吉有些心酸。
藍波坐下,巴吉爾立刻送上一本甜膩的咖啡,雷守喜歡吃甜的東西,這在彭格列是公認的事實。
“……謝謝。”藍波開口,聲音低沈悅耳,微垂下的眼瞼陰影落在白皙的皮膚上更顯得漂亮。他的手在身體兩側有些發抖,不明顯,幾乎沒有人發現。
他抿了一口咖啡,身后的人想上前說些什么,被藍波揮手拒絕,他只是輕輕掃過,那綠寶石般的眼睛也不再是少年時的倦怠懶散,取而代之的是相當具有氣勢的眼刀。
澤田綱吉已經在懷疑他當初做的對不對。
趕走藍波,他在波維諾的成長顯而易見,把任性丟掉,把軟弱舍掉,不再輕易哭泣,堅強又冷酷,這樣的藍波,這樣的成長真的是他想要的結果?
澤田綱吉不知道了。
“澤田先生……”藍波率先開口,不再是聽了很多年的‘彭格列’和‘阿綱’,“這次你,不,您所說的十年火箭炮的研究,我本人并沒有意見,但是由于那時波維諾家族的核心武器,這么交出來實在不妥,所以……希望您能……呃,澤田先生?澤田先生?”
藍波那漂亮的淺粉色嘴唇一張一合,澤田綱吉不自覺有些出神,那年還不到膝蓋的小鬼如今也長成大人了。
“彭格列?”
“啊,我在聽。”澤田綱吉回神,他歉意的一笑,繼而心不在焉的轉著手上的戒指,“你的要求我只能同意第一點,其他的全部駁回。”
“可是……”
“時空穿梭并不是只有你這一家,十年筒火箭炮我們這邊并非沒有研究,這要求并不合理。”綱吉的神色相當認真,面無表情類似言綱狀態,但其實他只是不知道該做出什么樣的表情。
不管怎么想,這樣和藍波討價還價都太……
藍波的眼神閃爍不定,他攪動咖啡,撇了撇嘴角,模樣像個委屈的孩子。
“如果你不同意的話,我沒有什么要和你談的了。”
他連‘您’都不愿說了,顯然委屈到已經忘記家族長老的委托。
他一口氣喝光咖啡,甜膩的氣味在口腔徘徊,澤田綱吉沒有動作,他姿態優雅的坐在沙發上,整個人比起藍波在氣質上要高貴許多。
藍波早已知道他的本質,并沒有欣賞的意味,他現在覺得自己一直以來的寶物要被人搶走了,滿腔心緒不知如何發洩。
他受不了的直接邁腳離開,其實心裏還在想著:‘快過來追我!追到我就原諒你!’之類的傻話。
但是這可能嗎?
藍波沒有等來綱吉。
他有所預料,卻沒想到事實就是如此,一時沒忍住,眼淚嘩啦啦的就落下來。
這個少年滿臉淚水,躲在墻角嗚嗚的哭了一會,后來覺得實在丟臉干脆就跑到自己的房間繼續哭,藍波從小就是個愛哭鬼,哭個個把小時對他沒有問題,后來哭到天都黑了,眼睛也腫了,自己的枕頭也濕透了才有了悔意。
“笨蛋!笨蛋!阿綱是大笨蛋!彭格列是大笨蛋!”他狠狠的錘了幾下床,咒罵幾句,一想起剛才澤田綱吉那不近人情的樣子眼睛又開始濕潤。
這時,房門被敲了幾下。
“也哭夠了吧。”是綱吉的聲音,“該出來吃飯了。”
藍波硬氣的一聲不吭,他心裏堵著一口氣,實在不想和這個罪魁禍首說話。
房門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藍波知道那是備用鑰匙,沒辦法,只能把眼淚抹掉,又對著鏡子扯了扯嘴角,裝作無所謂的樣子走到了窗戶邊。
他走了兩個多月,房間被保護的很好,該是他的東西一點沒少,家具上面還沒有灰塵,應該是澤田綱吉吩咐每天打掃的。
綱吉走了進來,手裏還端著一盤意大利面,藍波嫌惡的瞥了眼,道:“我不想吃這個。”聲音沙啞,一聽就知道是哭久了的,他一楞,哼了一聲就去看窗外的風景。
“知道你不想吃,先過來墊著肚子,一會去餐廳吃好的。”綱吉好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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