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美人到了紫宸殿后,抓破凌云的腿,被凌云一腳踢到墻邊,卻不知為何,吐了幾口血,便死了。而凌云卻出現和賢妃一樣得狀況,面色發青就要倒地不起,好在有茉莉姑姑拼命給他吸出毒血,勉強維持到太醫來的時候。
我此時此刻卻像是個局外人,手足無措卻帶著擔憂的神情,內心漠然的看著茉莉姑姑邊哭邊救凌云的樣子。巧荷上前拉了拉我的袖子,壓低聲音說道:“封貴妃不知怎地得了消息,正趕過來呢。”我猛的轉頭看向巧荷,見她神色慎重,心中不由忐忑,這一幕幕連環似得發生,隱隱有一張巨大的網,將我們這些人罩在其中。
我握緊手掌,看向巧荷,雙目一閉,人軟軟得倒了下去,就聽巧荷尖叫:“主子,您怎么了?太醫,太醫!茉莉姑姑,容妃娘娘暈倒,奴婢帶她先回翡翠堂靜養可好?”茉莉姑姑已無暇再顧及我的情況,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巧荷將我托在身上,出了紫宸殿,再讓候在外頭的商五背著我往翡翠堂狂奔。
我不敢睜開眼睛,等到了翡翠堂接過張嬤嬤懷中的鶴軒,牢牢摟在懷裏,迭聲吩咐道:“就說本宮受了驚嚇,不論誰,一概不見!巧荷,快,幫本宮將衣服都換了。”掃了眾人一眼,怒斥,“賢妃娘娘宮裏已經掛上白紗,你們幾個還沒半點眼力,各個穿得花枝招展的作死嗎!”眾人雖不知到底發生什么事情,見我神情緊張,倒也雷厲風行將衣衫換了素雅。我一手抱著鶴軒,一把拉著巧荷匆匆回了屋子。讓巧荷用了些黃蠟將臉涂的發黃,又微微散了頭發,用一塊淡青色的紗巾包著額頭,歪在床上。
“主子,您是擔心?”巧荷看向我,壓低聲音詢問,我呵呵冷笑幾聲:“你不覺得事情湊巧的可怕嗎?哪裏有一個兩個接二連三都死在夏美人手裏的。”心思一轉,抬起頭瞇眼看了過去,“我且問你一句,你老老實實告訴我,這些事情,王爺是不是都知道?”
巧荷抿抿嘴搖頭嘆道:“主子,您就算逼死奴婢,奴婢也全然不知情的。奴婢只曉得王爺在宮裏各處都有人手,可每處的人也只知道做自己得事情。”
“嗯,”我輕輕撫過鶴軒的臉頰,“你說的有理,這些事情,我也是多問了。那接下來你可知道該怎么辦?”巧荷搖了搖頭:“奴婢不知,奴婢剛才只得了封貴妃身邊人的一個信,便匆匆跟主子說了。”我嘆了口氣,看了眼懷裏的鶴軒,左思右想,現在元家敗勢已定,而封家卻有一后一貴妃,皇上若是有個三長兩短,這兩個女人就是后宮最尊貴的人。
不由笑了笑:“只怕她是想給皇上送,恩,去得吧。”巧荷點頭,卻笑道:“奴婢說句大不敬的話,皇上子嗣稀薄,只怕今后朝政要在王爺手中。”又笑著點了點鶴軒的額頭,“小主子將來福氣大得很呢。”
我心裏一冷,卻勉強笑了出來:“你說什么混話,也只得我們關了門說上兩句。你可忘了還有賢妃的大皇子呢。”巧荷嗤之以鼻:“子以母貴,母以子貴。賢妃已經故去了,這兒有孩子的,就數娘娘您身份最為高貴。”
正說到這兒,就聽門外一陣喧嘩,呼呼喝喝聲音不斷,我瞪了巧荷一眼,忙縮回被子裏,不再說話。過了片刻,就聽有嬤嬤沖了進來,見我病歪歪的躺在床上倒是一怔,我微微睜眼看了過去,倒是封玲瓏的乳母。
“奴婢給容妃娘娘請安,咱們封貴妃有事找娘娘您問話,如何,娘娘可起身走一趟罷。”封嬤嬤說的客氣,卻冷眼瞧見我身邊的鶴軒,神色一動,笑道,“三皇子也在,不如也到咱們封貴妃的宮裏去坐坐客?”我“哎呀呀”呼疼,揉著額頭嘆道:“既然貴妃娘娘有命,總的走一趟。可現在天色晚了,小孩子出去怕要吹風受寒,等明日天暖了,本宮自會再帶三皇子去拜見貴妃娘娘。”
封嬤嬤一怔,正了神色:“既然如此,還請娘娘快些。奴婢在外頭候著。”巧荷上前扶著我起身,我看了她一眼,她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只是給我換了身衣服,頭發和額頭上的絲帕不減,看上去憔悴的很。過了小會兒,她扶著我出去,我握握她的手:“鶴軒......”巧荷點了點頭,低頭欠身福了福。
“娘娘不帶巧荷姑娘同去?”封嬤嬤抬頭看了眼我,我嘆了口氣:“本宮的三皇子總要有個貼心人照料,本宮才能放心。”淡淡掃了她一眼,“走吧。”
坐在軟轎上,一路走一路咳,軟轎走走停停,封嬤嬤倒是半點都沒有不耐煩,亦步亦趨跟走在轎子旁邊。賢妃的梧桐殿是通往封貴妃的芙蓉殿的必經之路,轎子抬過,我掀開簾子看了過去。原先富貴華麗的梧桐殿此時卻顯得死氣沈沈,那厚重的白紗包裹著門外,還掛起兩個白色燈籠,看上去倒有些像是活人住的墳墓一般。
等我緩緩回過神,芙蓉殿已到了。我搭著小海子的手臂下了轎子,慢慢走了進去。說起來,這芙蓉殿我還是頭一次來,聽說還是凌云特意為了封玲瓏改建的,心裏淡淡笑了笑。還沒踏入正堂,就聽有人在哭的聲音。心裏一緊,當時凌云受傷后,我怕被牽連,匆匆裝暈離開,也不曉得他是死是活。難不成,凌云已經駕崩了?
跌跌撞撞走了進去,封玲瓏居然親自來扶我:“容妃姐姐,你來了,”說著擦擦眼淚,我心道不妙,忙問:“皇上,皇上可有什么大礙?”封玲瓏哽咽一聲,“好在有菩薩保佑,皇上只是,只是睡了過去。”
“什么!”我抓住她的手,眼淚也不停滾落下來,冷眼看著封玲瓏隱隱有些喜色,暗笑,我們兩個做戲有什么意思。卻又覺得凌云實在可憐,這后宮中到底有誰真心對他的?“貴妃,那皇上什么時候才能醒來?”
封玲瓏拉著我坐下:“太醫也不得而知,那毒性太烈,能活下來也是僥幸。”我嘆了口氣,偷眼看了她,問道:“如今那可怎么是好?”封玲瓏愁眉苦臉的說道:“是啊。所以本宮急急的請姐姐來,就是想請姐姐主持大局。”
我一怔,連連搖頭,心思一轉說道:“皇后娘娘尚在,您貴為貴妃之位,哪裏有我說話的余地。如今皇上昏迷不醒,不如請皇后娘娘主持?”封玲瓏一楞,躊躇片刻道:“可皇后娘娘是被皇上下的禁足,我們擅自讓皇后解禁,是不是......”我暗笑,這權利之爭就算是至親的人也不過如此。
也勉強做出躊躇的樣子,轉了話題:“那茉莉姑姑是不是照顧皇上呢?”封玲瓏不屑笑道:“那個茉莉?瞧著是個老實樣子,原來也是個不安分的。皇上受傷之后,本宮狠狠審問了紫宸殿人等,居然給本宮問出來,茉莉早就侍寢,只是不知為何,皇上始終沒有加封她。”
我大驚失色,這怎么可能?如果她和皇上早就有了親密,為何還要讓我來受寵,她自個兒去就行了?伸手去拿茶盞時,忽見手腕上的手環,想起茉莉姑姑說的那番話:“這手環是奴婢挑了給你的。云貴妃和奴婢各有一串。”想起她處處教我如何模仿云貴妃哭笑舉動,難不成,難不成她想將我變成另一個云貴妃,是為了她自己還是為了凌云?
心中疑惑頓生,就想跟她問個明白,剛開口想問茉莉姑姑去向,就聽封玲瓏冷哼一聲:“那些奴才照顧皇上不力,本宮適才將茉莉幾個全數亂棍打死。念在王應才多年伺候,便留了他一條狗命。”
我周身一震,忍不住淡淡說道:“貴妃真是好厲害的手段。”封玲瓏掩嘴笑道:“說起來,都是跟容妃學的呢。”我和封玲瓏冷然對視片刻,互相收斂神情,又擺出悲戚的樣子:“貴妃娘娘,如今宮裏可就您可以主持大局了。話說回來,賢妃去了之后,那大皇子可還好?”封玲瓏似笑非笑的看著我:“大皇子啊。本宮看他福薄命薄,不過,水婕妤照料的好的緊。”
“對了!”封玲瓏緊緊盯著我,“說起來,容妃的三皇子長得可愛的很,本宮很喜歡。本宮想,皇上一日不醒,這子嗣一事就要提上議程。容妃的三皇子可是眾望所歸的。”
我就差仰天大笑,什么眾望所歸,無非就是封家無子,又不愿意用元家的孩子,才將主意打到我的鶴軒上來。只是,我的鶴軒若真是當了太子,倒應了巧荷的話了。猛的一驚,試探問道:“就算如此,三皇子年幼,這朝政大事,咱們婦道人家又插不上嘴,就怕那些臣工有了異心。”
封玲瓏看似低頭沈吟,卻在片刻后說道:“本宮覺得,由睿王爺為攝政王可好?畢竟也是皇上的親兄弟,不會虧待三皇子和咱們這些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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