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城態度堅決：“就玉翎不行。”

龍玉順順氣，繼續喝了口茶，神色恢覆了原來氣定神閑的模樣，“那把小卿給我好了。”

龍城一臉愁苦，“大哥，小卿是龍城首徒，龍城對他寄予厚望的……”

“那就燕月好了。”

“燕月身份特殊，生性頑劣，還不把壩上攪得雞飛狗跳才怪，再說五爺爺也不能……”

龍玉“啪”的放下茶碗，怒道：“那你看看誰能給我，你且說一個出來。”

龍城語塞，這不是為難我嗎？大哥其實就是因了玉翎的事情發作自己，如今不管說出誰來，都不對大哥的心思，若是勉強說出一個，依大哥那樣的性子，還不知被欺負的什么下場呢？反正大哥今夜是沖著自己來的，還不如好好叫大哥發作自己一頓，反正都是早晚的事。

想罷，龍城撩袍跪地，“龍城徒弟雖多，卻個個不是省心的，大哥還是留給龍城好好教養吧。龍城違逆了大哥吩咐，還請大哥責罰。”

龍玉氣笑了，“怎么？你當我真不敢打你呢？”

龍城也不敢辯駁，更不敢說起大哥當年托孤時眨巴著大眼睛對自己的保證：以后大哥再也不會拿大哥的身份壓你，教訓你。

龍城跪的更加端正，垂首悶悶的道：“大哥永遠是大哥，龍城恭領大哥責罰。”

龍玉笑：“你這是自己討打，可不是我不守信約。”龍玉說著，從袖中拽出一根長鞭。

龍城額上的冷汗慢慢滲出，早就憋好了等著套我的話呢。就知道，大哥因龍城此次出門未帶了玉翎來，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氣，看來這次真的觸怒大哥了，唉，今日大哥為大，還有誰能救得了自己，便是自己有天大的理，也沒人做主了。龍城垂首，面色不服，卻只道：“大哥沒有不守信約，是龍城違逆大哥吩咐，自己討打，龍城恭領大哥責罰。”

龍玉笑的有些心虛。當年玉翎生母連若若托孤，龍玉尚在太行山上，為保玉翎平安，也使龍玉早日離開太行，更為壩上安寧，龍城要龍玉答應，玉翎十歲前，二人不可相見，更不可相認。龍玉自然之道龍城擠之深遠，被困太行，猶如身陷囹圄，一切都得聽龍城安排，龍玉當時答應了。此次與龍城關外會晤前，龍玉左思右想，還是忍不住提筆給龍城一封信函，要求龍城帶玉翎同去關外。自己的親生兒子，多年從未相見，自是百般思念。關外遠離壩上，更遠離大明湖，短短相聚數日，也了卻一樁心事啊。龍玉提筆，寫了好長好長的一封信，言辭懇切，就差跪地哀求了，龍玉想著，以他二人的兄弟情誼，龍城一定不會辜負自己。哪知到了鏢局，龍玉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看了幾個來回，終于未見玉翎的影子，又小心的問了祿伯等管事的老人，也都答未見玉翎跟來。龍玉的心沈到谷底，心中氣怒異常，好你個傅龍城，一點面子都不給，你以為我真的不敢教訓你嗎？因此，挑了個月沈如水的夜晚，龍玉暗藏了鞭子，悠悠來到龍城的書房。

如今聽了龍城說道“大哥沒有不守信約”的話，心中自然心虛，不過龍玉既然打定主意教訓龍城，斷不會這么便宜了他，文字游戲誰不會啊，“既是城弟認打，那就別怪大哥不容情了。”龍玉一抖鞭子，鞭子在空曠安靜的夜晚發出響亮的聲音，甚至還能聽見短促的回聲，龍城心中一凜，這次真的兇多吉少了。

“跪過來。”龍玉的聲音愈加冰冷。

龍城膝行幾步，跪到龍玉揮鞭最合適舒服的角度，朗聲道：“龍城恭領大哥責罰。”

龍玉揮鞭，狠狠一下甩到龍城后背，“啪”的一聲悶響，龍城緊皺了眉頭，好痛，大哥真忍心下這般的狠手。

未及喘息，龍玉下一鞭子再次狠狠抽在同一個位置，不消一會兒，龍城背部一道紅色的血跡慢慢透出衣衫，龍城咬住下唇，不敢用功相抗。

緩了片刻，龍玉的鞭子再次吻上已經流血的傷口，龍城的心都在顫抖，好痛，背上的皮膚大約已經不是皮開肉綻而是血肉橫飛了。龍城愈發的委屈，大哥你也太不講理了，為了替你教養玉翎，我受了爺爺多少打，違心做了多少事？到了現在，玉翎幾近成人，一切風浪都已過去，你卻來苛責于我？龍城松開被咬住的下唇，不知怎么從喉嚨裏發出焦灼的略有哽咽的聲音：“城兒委屈……”

龍玉心中也痛，他怎不知龍城在玉翎這件事情上對他的幫助，那簡直不叫幫助，那是在救命，救玉翎的命，就若若的命，也是在救自己的命。這份情誼，龍玉永世不忘。但是龍城，翎兒畢竟是我的骨血，我虧欠他太多，如今只想彌補一二，即便不能相認，見見也是好的。

龍玉回身，將鞭子小心放在桌上，聲音亦是哽咽：“城弟可知我心中之痛？”舐犢情深，龍玉至今最思念玉翎的時候，便是云沖、云決被人擄走，生死未卜的幾天，玉翎不在爹爹身邊，自然牽掛更甚。即使明知玉翎在大明湖很好，龍城更不會虧待了他，但大多時候，理智卻壓服不住血濃于水的牽掛。

龍城的心好像被抽過一鞭，竟比打在背上的鞭子痛多了。“大哥若是心傷，便再打了城兒出氣吧。”

龍玉轉過身，又拿起鞭子連抽了龍城幾下，不過這幾下龍玉自覺的留了力道，龍城雖痛，卻不似最先那幾下皮開肉綻的痛徹心腑了。

龍玉怒喝：“你當你不該打嗎？吩咐你的話為何不聽？我只想遠遠的看看翎兒罷了，又沒說要和他相認。”龍玉停了手，呵斥的聲音明顯小了很多，“雖然遲早要和他相認的。”

大哥就是大哥，沒帶了玉翎來就算對了。真帶了來，不知大哥能鬧出什么事情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