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慎之深吸了一口氣，轉頭睨著葉千驕道：“千驕兄，你既然那么關心慕楚，那為什么對西南王見死不救？”
“因為同情你。”葉千驕迎上顧慎之的目光，對于他來說，這樣直白的同情與憐憫，只怕是最能踐踏他自尊的做法，葉千驕看著顧慎之，眸色漸深：“我同情你驚采絕艷，卻身陷囹圄，我同情你松柏氣節，卻不得不茍且偷生，我還同情你嫡仙氣質，卻遭人猥褻……”
“你夠了！葉千驕……你！”從來都沒有過的怒火，鋪天蓋地的卷來，他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顧慎之閉上了眼睛，臉上的神色冰冷絕望，忽然間睜開了眼，一把揪住了葉千驕的衣領，他為什么要這么說……為什么？難道他知道些什么？為什么他的眼神，這樣的讓人捉摸不透？
推開顧慎之的手，把上他的脈搏：“慎之，你不要激動，我……”我該怎么說出口？葉千驕眉峰緊鎖，握住顧慎之的手緊了又松。
“你不用說……”
“傷人者自傷，這句話，你總該明白？”葉千驕嘆了一口氣，轉身離開，顧慎之，你又究竟知道了多少？你真如自己所說的，只當自己是西南王的義子，還是……你已經知道了？終究還是不能說，不能說。
宿州的天氣比關外好了很多，雖然還是難免嚴寒，雪停了之后，院子裏一片白茫茫，有一株紅梅開的正艷，月光下幽香四溢。
顧慎之抱著一個毛褥子，墊著坐在石臺階上，靠著身旁的雕木欄桿，用力的呼吸，冰冷的夾雜著幽香的空氣鉆入他的肺中，激得他一陣咳嗽。
慢慢的緩了過來，才開始感受這周身的清冷之氣。
好香……云州的冬季是不下雪的，這是他生命中的第一場雪，也將是最后一場吧。
楊岄這幾天一直在療傷，在自己的門口過了幾回，終是沒有進來，心裏居然有些失落。
“你怎么一個人在外面。”身上被紫色的大氅裹了起來，顧慎之才抬起了頭，楞楞的看著站在自己眼前的楊岄，他的臉色比前幾日好了很多，月光照著他的側臉，越加顯得他棱骨分明，不知不覺之中，少年的稚氣正在慢慢化去，是什么改變了他？
“睡不著。”顧慎之低下頭，小聲說道，“你的身子好了？”
“好的差不多了，過兩天就可以啟程了，你……早些休息吧。”楊岄轉過身子，背對著顧慎之說道，自從那夜下山之后，他就再也沒有辦法面對著顧慎之說話，如此兩個人私下的交談，這還是第一次呢。
“他睡不著，你陪陪他吧。”顧慎之依舊靠著，說話的聲音柔柔的，有著蠱惑的曖昧。
“嗯？你說誰？”
“阿寶，阿寶他睡不著，他想小叔了。”顧慎之撅著嘴，略帶俏皮的說道，抬頭看著楊岄的背影。
“你……”心裏面的那根弦正在松動，我這是怎么了，明明是我做了錯事，怎么反過來像是他對不起我了一樣，楊岄的腳步僵硬了，他忍不住想回頭，忍不住。
“慕楚，你喜歡我，是不是？”顧慎之笑了一聲，手肘用力，想站起來，可是地上的雪很滑，他的身子一個不穩，險些就要跌倒。
“小心……”楊岄聽見身后動靜，趕忙轉身，牢牢圈住了顧慎之的身子，兩人四目相對，彼此眸中的情愫一覽無遺。
抬起頭，獻上自己的唇，顧慎之的吻很淡，只是描摹著楊岄的唇形，有點干裂的唇，帶著淡淡的中藥的氣息，如蜻蜓點水一般，激起楊岄心口一層波浪。
“你……不想給阿寶做胎教了嗎？”顧慎之湊到楊岄的耳邊，小聲問道。
楊岄聽見胎教這兩個字，差點兒沒被噎死，臉一下子被激得通紅，把頭埋在顧慎之的肩膀上，剛剛有的一些成熟男兒的正行也全沒了。小聲嘟囔道：“你……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這不是趁著他睡著的時候，偷偷的跟阿寶說的嗎？怎么他也知道？難道……他一直都是在裝睡而已，那不是壞了，那晚上自己說了那么多……惡心的話。
楊岄的頭埋的更下了，恨不得找一個洞馬上鉆下去，擱得顧慎之肩膀生疼。
“慕楚……輕點……”顧慎之動了動肩膀。
楊岄抬起頭，依舊不敢看顧慎之，索性轉臉就封住了他的唇，大肆掠奪了起來，好想他，好想他的唇齒，他的氣息，他身上每一處。
將他攔腰抱起，身后是一路掉落的雪花，房間裏暖爐正旺，將彼此的臉都炙烤的通紅。楊岄把顧慎之放在床上，脫了鞋和外套，幫他蓋好了被子，翻身也上了床，從身后抱著他，將他的雙手暖在自己的手心。
“慎之……你身子不好，我們先不要了……來日方長。”楊岄的聲音是溫柔的，有著幾分成熟男人沙啞的聲線。
“聽你的。”顧慎之點了點頭，享受著身后的熱流，閉上眼，往那個人懷裏靠了靠：“慕楚，只要你選擇我，我就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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