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句時下很流行的話，叫“出來混，總是要還的”。還有一句現在已經不是那么流行的話了，叫“六月債，還得快”。
本來這是一個很一般的早晨，沒有半夜三更的緊急集合和武裝泅渡，大家六點起床，六點半吃早飯。然后是每天雷打不動的各種體能訓練，又被趕著到了操場邊的鐵絲網下充滿雜物的泥塘裏匍匐前進，弄得每個人都一身泥一身水頭臉不分。
列隊站好了以后，袁朗臉上也掛著一臉泥問大家：“身上濕的難受嗎？”
“不難受！”
袁朗笑得露出黑泥下顯得更加雪白的牙齒：“怎么可能不難受呢，這樣吧，大家去拿原木，一起到375上吹吹風，把衣服吹干了再回來吧。”
看，就是個很一般的早晨而已。
上山的路早已經跑過無數次了，所有人都熟悉每個溝溝坎坎，可就是小陰溝，才容易翻大船。
也不知道是怎么開始的，大概是某個人的腳踩進了一個小土坑，絆了一下，身子一歪，撞在旁邊人身上，引起來多米諾骨牌一樣的連鎖反應。
有人躲開，有人摔倒，有人扭到，最倒霉的是跑在最后押隊的袁朗，被一根脫手的原木擦了一下。
其實并不是很重，但是原木上的金屬把手，正好刮到了他的額頭。
血一下就流了一臉，幾個人大呼小叫地把他圍在中間，“隊長！”“你沒事吧？”“隊長你的臉！”
袁朗使勁眨眨眼，眼皮黏糊糊的都要粘在一起了，視野一片血紅，額頭上熱辣辣的，眼睛使勁向上能隱約看見個黑影，耷拉著，一碰疼得鉆心……
那個黑影，居然是他的皮！
這次大概真是挺慘烈的，連見過大場面一貫鎮定的齊桓，聲音中都帶了點慌亂：“你們幾個，去看看還有誰傷到了，你們幾個，和我一起把隊長送醫務室。”
畢業于第四軍醫大學，獲得營養和創傷修覆雙碩士的田小剛上尉，今天是來a大隊醫務室實習的第三天。
時間還早，醫務室裏靜悄悄的沒別人，他翻著眼前厚厚的專業書，正看得有點犯困……
清靜的早晨被外面雜沓的腳步聲給打亂了，只見呼啦一下涌進來一群渾身又是泥又是汗的老a們，首當其沖的一個血流披面，額頭上七手八腳摁著的迷彩背心都被血染透了。
小田上尉有點張口結舌不知所措，開始心慌。老資格的陳醫生大概還要過一個小時才能來，現在值班的，就他自己。他深吸了一口氣，把那件沾滿了泥和血的背心拿開檢查。
額面部刮傷，傷口呈不規則撕裂狀，看著雖然嚴重，但是沒傷到骨頭和其他地方，清理創面，去除毛發，暴露傷口，然后清洗，縫合就好了，小case，他一個軍醫大的高材生完全能應付，能處理，沒問題……
小田醫生再深吸一口氣，自己給自己加油打氣中。
齊桓說：“大家該干什么干什么去，別都在這圍著醫生。”
老a們只好坐在門外等，c3說：“也不知道這南瓜醫生能把隊長的臉皮縫回去嗎？”話說得雖然好笑，卻沒一個人笑。
清創縫針正在緩慢進行中，小田醫生臉繃得像門神一樣，袁朗試著開玩笑：“大夫，可能你現在看不出來，其實我平時長得沒有這么鬼斧神工的，基本還算個帥哥吧。”
換來小田醫生既嚴肅又懇切的回答：“袁隊長，你的傷口主要都在發界之上，而且我用的是最小的針和最細的線，疤痕會很小，你不用擔心會影響面容。”
齊桓低頭笑，袁朗只好閉嘴不再說話。
好容易傷口都處理好了，打針，開藥，叮囑註意事項，做各種常規檢查，齊桓剛松了一口氣，小田醫生的聲音有點不太確定： “你的血壓平時也這么高嗎？”
袁朗抬頭：“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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