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齊桓打了一壺熱水回來，帳篷裏已經空無一人。
已經很晚了，他們的營地靜悄悄的，間或還亮著三三兩兩的燈光。齊桓在他們帳篷周圍轉了一圈也沒找到人。
凜冽的夜風吹得帳篷的帆布啪啦啦作響，齊桓忽然心念一動，驀然之間就知道袁朗去了哪裏。他揉了揉臉，心裏一陣發苦，卻不能停下自己的腳步，身不由己地向前走去。
是不是越是害怕真相，就越是想知道？
袁朗走進他帳篷的時候，鐵路還沒休息，正坐在床前的椅子上，往筆記本裏打字。
看見他進來，鐵路揚了揚眉：“這么晚了，還不睡，看樣子今天的酒喝得也不是太多。”
袁朗想笑，腳下忽然一個趔趄，鐵路急忙站起拉住他的胳膊，自己的椅子卻被碰翻了。袁朗站穩了腳跟，趁勢坐到鐵路的床邊。這短暫的接觸，鐵路眼中一閃而過的關切，和胳膊上握著的手，叫他的心跳一下平和下來。
燈光把兩個人淡青色的剪影映在帳篷上，被風吹得一蕩一蕩的。
袁朗使勁揉揉了前額，盡量顯得滿不在乎地說：“我真的沒事，倒是你，和謝大隊長也喝了不少吧？”
“我畢竟做過他的兵，他沒舍得使勁灌。”鐵路遞過自己的杯子，看著袁朗喝了一點水，才問：“好受點了嗎？”
袁朗沒理他的問題：“隊長……”他的聲音低沈而急切。
鐵路目光沈靜，輕靠在椅子背上，耐心地等著他再開口。
“隊長，演習已經結束了……”袁朗深深吸了口氣說：“我們中隊今天帥嗎？”
鐵路悠然回答說：“我的兵，能不帥嗎？”
袁朗緊緊盯著他說：“那你怎么獎勵我？”
鐵路凝視著他的眼睛，停頓一下才說：“你想要什么獎勵？”
袁朗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過了很久才說話，聲音竟然緊張得有點發澀：“鐵路……你給我點根煙吧。”
鐵路沒有開口，只是伸手從口袋裏掏出煙盒和打火機，拿出一支煙放在袁朗的雙唇之間，兩個人緩緩接近。
打火機叮的一聲輕響，袁朗握住鐵路拿打火機的手，煙湊在那一小朵橘黃的火焰上，升起淡淡的煙霧。
煙點著了，兩個人這握緊打火機的姿勢卻一直沒變，直到鐵路收回自己的手。
袁朗深深吸了一口煙說：“你這打火機也送給我好不好？”
鐵路還是沒說話，把打火機放在袁朗迷彩服上衣的口袋裏，隔著衣服拍了拍。
袁朗低下頭，默默地抽煙不再出聲，鐵路也不趕人走，就那么靠在椅子上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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